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这一夜,韦家两兄弟留在宫中没有回来,想必太妃的情况不大好。
我几乎整宿没睡。
终究是没去见贺兰敏之的最后一面,或许不见才是好的吧。
韦真境和韦彦次日清早离宫回家,到了傍晚被传召去了,又是整夜未归。
周婳来找我时来得慌张,她是摔进门的。
我从来没见过周婳那么狼狈的样子,她发鬓微乱,满头大汗,神色惨惧,我惊忙跑过去扶她,她没急着爬起来,而是抓紧了我的双臂,张皇呼道:“仙儿,救救贺兰敏之!”
我一呆,哀沉低下眼:“他自寻死路,我救不了他。”
“不,只有你能救他!他被流放到雷州不够,皇后说要斩草除根,待贺兰敏之走远,就会有人追上他了!”
我惊住:“你……你万不可胡说!”
周婳的眼泪花了整张脸:“千真万确,太子哥哥大病,我就在宫中,我亲耳听到皇后下令的,她说贺兰敏之是她心头大患,无论如何留不得,看在亲眷的份上,可以不要他死得难看,但活罪还是要受的,她叫人去缢杀他!仙儿,求求你了,你骑马快,人又聪明,你定有法子救他的,你快去救他吧!”
猛地眼前落下一道人影,我惶惶抬眼。
一个裹着风披戴着兜帽的女人立在我和周婳面前,我看清她的脸,愕然失措地唤道:“新桐堂姐?”
杨新桐拉下了兜帽,她面色雪白,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包袱:“去救他。”
“你怎么会来?这些,又是什么?”
“我今日到的长安,听说他走了,岭南路途遥远,我想让你去给他送些吃穿用物。仙儿。快去,别让他死。”
周婳抹了泪从地上爬起来,也扑出来恳切地求我快走:“救救他,你一定要想方设法保全他的性命!”
她解下了她“天成公主”的印信和玉佩给我,嘱我路上便宜行事。
我只带了些钱就匆忙离开了韦府,第一件事是去铁匠铺子让按我的要求,赶快打造个宽约拇指、韧性好不闭合的铁器,继而就去程家问程茵借了她那匹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我一路在赶,直到远远将长安城落在身后了,才想起没亲自同韦真境说上半声,更未留话给他。
人命关天,周婳会替我告诉他的,我相信他会理解。
我拉紧背上的包袱,迎着烈风,求马儿能跑快些,再跑快一些。
其他人流放,是靠双脚一步步走去,贺兰敏之被流放,是一架油壁车送他走的,车虽窄小破败,然而好过在路上吃遍各种苦头。
我在长安耽误了工夫,中间还走错了路,追上贺兰敏之的时候,他已经到韶州了,我在他和押解差官投宿的山村野店外徘徊,确信武皇后派的人没有我快,我不能让押解差官发现我,所以等到他们去喝酒了,才爬上楼,撬开窗子跳进了房间。
贺兰敏之端着杯水,呆愣愣看我跳窗出现在他的眼前:“仙、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