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庭云说:“昨日回来禀明爹娘,娘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的,爹也十分动怒,大哥被责打后就一直跪在这里了,爹娘由他跪着不曾出来过。”
我质问:“什么,大哥挨打了?你怎么不叫我回来劝阻爹爹娘亲!”
“小姑奶奶,昨夜我叫人飞奔去韦府的,是你置之不理。我能怎么办,还要我亲自去请你才行?我若去了,就没人来拦着爹了。”
“……”
“幸好姐姐回来了,她跪着哭了好久,爹才收手的。”
说话间,二姐就来了,她脸色憔悴,眼睛还红肿,看来是昨夜没有睡好。
二姐看大哥还跪着,蹙眉低声问道:“怎么还跪在这儿?”
杨庭云叹气摇摇头。
二姐跟着叹气:“爹娘正在气头上,给他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但昨天爹下手真的很重了,我俩不拦着,能把他打得半残。”
我们几个人,好办法是暂时想不到,但杨骜肯定被打伤了,长久这么跪着更不是法子,我一向在家中受宠,哥哥姐姐就推我去说情,我来到爹娘门外,门自然是锁着的,我敲门问我能不能进去,房里静了片刻,待我再敲,里面只传出我娘声嘶沙哑的三个字:“你也滚!”
爹娘连我也不肯见了。
眼瞅着大哥从早上跪过中午,太阳晒得他脸上发红、额上淌汗,再到了傍晚,身强体健的大哥身形摇摇,面色已经转了白。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去大哥身边跪着,朝屋里喊:“爹爹娘亲,求你们开开门吧!有什么事是一家人不能好好商量的呢?你们再不让大哥起来,我就也在这里,陪他跪到死。”
二姐、三哥也一道来跪着,和我说了相同的话。
爹和娘被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逼急了,不得不出来面对,爹沉默不语,我娘不知哭了多久,两眼红肿仍旧泛泪。
大哥看到他们肯出来了,急忙磕头恳求:“爹娘,我和阿月两情相悦,还求爹娘能够成全!”
娘亲泛着的泪光结成泪,簌簌落下,她指着大哥,颤声道:“这一天一夜于你漫长难熬,于我们就不是了吗?杨骜,你张口不问爹娘,只关心那女子,那女子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没有!爹,娘,我……”
“好,你不用多说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娶那女子过门!”
“可是——”大哥慌急,他想膝行上前,但跪得太久,一移动就猛地要扑倒,是杨庭云和我及时搀住了他,大哥切切陈情,“可是阿月已经怀有我的骨肉了啊,她不能流落在外面!”
娘哭益悲,愈加痛斥道:“你还有脸提!这桩丑事怕是已传遍全城,纵然那腹中是你骨肉,可别人会说是我和你爹管教无方,我二人老脸无光尽是拜你所赐!那高翎月未及婚配,即肯与男人有肌肤之亲,更甚者珠胎暗结怀有身孕,此等门户不严、品行不端之女子,更不配进我杨家的门!”
“娘!”
大哥不禁哀哭,再三顿首恳求。
我们剩下三兄妹皆是不忍看大哥悲痛。何况木已成舟,难道真的要大哥做那种负心薄幸的人吗?我们哀求爹娘不要这样做,但娘心如坚石,不仅不听我们言语,还叫人把大哥关了起来。
这一天,我是哭着离开观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