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昨夜楚夫人又出来了,只是她没能挣脱楚见薇为她设下的重重障碍走出去。
楚见薇打了个哈欠,倒下去继续睡回笼觉。
没多久,一群丫鬟们如往常一般前来为楚见薇梳洗。她们费了一阵功夫才推开了被楚见薇堵住的门,身上带着钥匙的丫鬟缀玉上前为楚见薇打开镣铐。
虽然不知道自家四奶奶究竟是在玩什么,但她高兴就好。
之后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每天楚见薇醒来,都会发现自己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躺着。她睡着时还裹着被子缩在舒适温暖的大床上,第二天早上则往往是在床下,正在‘纤夫拉船’般竭力拽着一张大床试图往前。
楚夫人……真是很辛苦啊。
每天醒过来,她都能感到自己筋疲力竭腰酸背痛。
甚至有天她一睁眼,看见自己颈边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虽然是刀背对着她,但也足够将楚见薇吓得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己住在楚夫人体内,楚夫人杀她等于自杀,以楚夫人的暴躁性格,她估计早被分尸七八百次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楚夫人真被她气得生无可恋,拔刀抹脖子了怎么办。而且每天早上都被丫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也确实很考验心理素质。
这晚楚见薇入睡时,怀里抱着一只首饰盒子,盒中放着的,是几支粗劣的银簪。
楚夫人拥有的金银珠宝不知让多少人艳羡,可她却小心珍藏着这些连寻常小家碧玉都未必看得上的发饰,如同那是千金难求的奇珍。
次日清晨,楚见薇发现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手腕上的伤痕没有加深,就是眼睛酸痛得很。
楚夫人昨夜哭过。
楚见薇将首饰盒子打开,将盒中简朴的簪钗耳环在手中摩挲了一会,放了回去。
据那几个随楚夫人从湖广陪嫁而来的丫鬟说,这些都是楚夫人的弟弟送的。
那对姐弟曾一同在寄人篱下的黑暗岁月中相依为命,在楚夫人十五岁那年,她的弟弟外出求学,弟弟用自己身上攒了很多年的钱,去找人打了这样一套并不好看的头面,当做临别纪念。
那个少年笑着说,他不知道姐姐何时能够出嫁,若是到时候他赶不回来,这边算是他提前送的新婚赠礼了。
之后,姐弟俩便再也没有相见。
他果然没能在姐姐出嫁前再赶回来,离开湖广前,楚夫人什么都没带,只怀揣着这套银饰,千里迢迢来到了苏州。
亲情是楚夫人所剩不多的感情之一,那个和她相隔千万里的弟弟,是她心中最后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