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夫人十八岁那年,韩家的船队从东边而来,带着万金聘礼,楚夫人这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更难能可贵的是,韩家重信诺,数十年来未忘旧约。
楚夫人并不认识韩濡是谁,千里之外的夫家于她而言也太过遥远,可没有人会拒绝黑暗中忽然照来的光明。
何况她也的确需要钱财,她还有个比自己只小了一岁的弟弟,那个弟弟聪颖而好学,一直在外地求学,多年没有回来了。楚夫人在自己出嫁前夕盗来了库房的钥匙,将自己聘礼中最值钱的金银珍玩悉数挑出来,嘱托信得过的友人带去给了她弟弟。第二日清晨,她便跳上了韩家派来迎亲的船只,再也没有回头看故乡一眼。
可惜当她踏入韩家后,所见到的不是年轻俊秀的丈夫,而是冰冷的灵位。
她曾在黑暗中挣扎了十余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束光亮,她以为黎明即将到来,兴冲冲的从泥潭中爬起来去追逐光明,可那一束光,转瞬即逝。
作为一个感性的人,楚见薇对楚夫人的同情远大于别的情绪。即便清楚的知道楚夫人有多么凶残狠毒,她也没办法完全的嫌恶这个人,甚至也不怎么害怕她,楚见薇总是下意识的将这个原文中的反派三号当成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不过说起来,楚夫人在这世上也不算孤苦伶仃,她不是还有个弟弟么?
算了,那个弟弟大概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居然也没见到他给自己的姐姐写封信问候一下。
要是韩濡没死就好了……
一想到韩濡楚见薇就觉得头疼。吴竞死了,线索就这么断了。这人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和汤槿语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待清楚呢?非要来见一见韩濡遗孀,非要确信这位四奶奶对四爷情谊深厚能帮四爷报仇才肯讲出当年的实情。
兄弟,你这种观念要不得嘞。有仇有冤找官府,寄希望于一个寡妇是没有前途的。古人轻法治重忠义的观念真是害死人。
楚见薇一副心烦意乱魂不守舍的模样让楚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楚见薇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我没事。”
你还在想荟珍楼的大火?楚悦写道。
算是吧,楚见薇点了点头。
楚悦凝眸沉思了片刻,忽然起身拿来了纸笔,挥毫在素白宣纸上写下了这样一番话——
荟珍楼上纵火者,应为沈氏。
在手上写字需要连蒙带猜,而白纸黑字则是清清楚楚的将他要说的话展现在了楚见薇的眼前。
楚见薇心中一惊。
她惊讶的不是纵火者的身份,而是——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探听消息的方法。楚悦写道。
楚见薇见识过他灵敏的身手,也知道眼前这人有着极深的城府和心机。楚悦能从沈氏那里得知如此重要的情报,不是不可能。然而她依旧心中隐隐不安。
“你为什么想要打听这个,又是怎么得知的?”楚见薇追问:“说清楚些。”
我担心你呀。他在纸上写道。
因为担心你,所以我偷偷溜进了沈氏住的院子,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听到的。
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