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元澈便叫上雅欣一并回府,郭氏一直把二人送出门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进门就看到安国公带咳带喘地坐在床上,披着件衣服直叹气,见她进门就先问了一句:“事情都处置好了?”
郭氏赶快迎了过去,连声道:“都处置好了,那两万多两的银子雅欣出面叫各房兑了,她自己也出了两千两,余下的由府里出。至于龙儿和虎儿……国公爷,您当真要和他们两个断了父子关系?”
安国公叹道:“我不与他们两个断了关系,他们两个非把我连骨头带肉地给拆了不可!反正这字据我已经写下了,往后这两个畜牲再有什么事,也与我无干。”
话一说完,这安国公就又自咳了个惊天动地,郭氏也不敢多言,只得赶快服侍着他躺下。
这边元澈陪着娇妻上了马车,刚出了国公府的门,就被两个人一把拦住,仔细一看正是两位姨娘。
唐雅欣掀起车帘立时把脸一黑:“两位姨娘这是有话要说?”
那青姨娘“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马车前面道:“公主,您今天这般处事,算是把我们母子四个给彻底逼上绝路了,我们这些当姨娘的,一把年纪了,没了那些零花和体己银子只在府上干混着饿不死也便罢了。可是你那两个哥哥,一个个的被你父亲打出了重伤,又被他给赶了出来,可不就是叫他二人流落街头当乞丐的吗?”
张姨娘也在一旁附和着哭,不远处的台阶上唐龙和唐虎满身是伤,只管堆坐在暗处的石阶上哀哀地喊痛,显然是已经被府上给赶出来了。
唐雅欣冷着脸道:“父亲说要与他二人断绝的关系,我只是转答一下,你们有什么话只管找父亲说去。”
两位姨娘还是拉着马车不松手,唐雅欣正要发火,元澈已经下了车子,双手将两位姨娘扶起来道:“两位姨娘先起来,大公子和二公子这一次惹的事情也的确不小,难怪叫国公爷生气,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如今被这逼债的堵着门,朝里的那些言官还日日盯着咱们府上,稍有不当就会被他们拿来说事,若是国公爷不从重处置了他两个,怕是会授人以话柄了。”
那张姨娘一把拉了元澈的手哭道:“大世子,我们娘们儿也知道这两个逆子的事情不小,那也请您给指点一下,别叫这两个人就此上了绝路的好。”
元澈想了一会儿,道:“两位姨娘,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二位公子意下如何。”
两位姨娘赶快道:“烦请大世子指点。”
“前几日听兵部的人说上林苑五城兵马指挥司里还缺两个人,二位公子若是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说说叫给安排下去,这里面的衣食都有人管了,月底还有薪俸,只是平日里苦了些。”
两位姨娘立时便没有了主意,鼓着嘴有点不想答应。
唐雅欣一看这两个人的神态就自不耐烦起来:“阿澈,咱们只管走咱们的,他们两个说起来和国公府上都没有关系了,你好心给他们指条路,他们还犹豫,那便随了他们去,怎么样都不与咱们相干。”
元澈冲着两位姨娘笑了笑,道:“两位姨娘,若是二位公子想通了,便去靖王府里找我,我自会给他们二位安排。”
话一说完,元澈便要转身上马车。那青姨娘赶快一把拉了元澈的袖子,道:“大世子,请留步,我这会儿就去找他二人商量。”
两位姨娘一路小跑到了门前,拉着唐龙唐虎的手说了半晌,两个小子本来是今天还抱着一丝幻想,原想着被打一下罚一下就了事的,没成想国公爷动了真格的,当真把他二人的东西全都给掀出来了。两个混球这才知道怕了,一身是伤身无分文地在这门口一坐,这才彻头彻尾地知道无家可归是什么滋味,当真是能把人给冷死饿死的。
此时听元澈说能在上林苑的兵马司里谋个活计,赶快就点头答应了。
元澈一见二人应下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雇了车子叫把两个人送到兵部去,把要找的人给交待清楚,又嘱了一个小厮跟着,万一二位公子找不着人还能跟着照应一下。一一安排妥当了,这才回了府。
当天晚上,知道唐龙和唐虎都顺利谋上了职,住的地方也安顿好了,元澈又找人给安国公私下里捎信过去,叫他放心。
安国公本是在气头上,嘴里说着这两个逆子的事情与自己再无关系,其实心里还是在惦记着。
此时看到两个人都顺利进了上林苑的五方兵马司里得了职务,心下总算是宽慰了些。
这五方兵马司负责京畿巡防,得是京城里体面人家的子弟才能进得去,常日里这操练巡逻虽然苦了些,却也能叫这两个混球好好历练历练,按说这也是极好的安排了。
安国公府上的这一件大事,算是被彻底给平了,夫妻两个人回了府先到王妃面前请安。
王妃问了问安国公府上可好,又嘱了雅欣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几个人闲话了一会儿,雅欣便由元澈陪着回了园子,元泓又推说兵部有事没回来吃晚饭,春娥陪着王妃吃了饭,又早早地退下了。
华灯初上,王妃对着镜子梳头,看到自己鬓边浮起的几丝白发就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奇嬷嬷,你瞧瞧,一转眼可又是一年了,本宫这就又老了一岁,泓儿可是又大了一岁呢。”
奇嬷嬷一边服侍着给王妃梳头发一边道:“王妃哪里说得上一个老字,分明还年轻着呢。”
王妃又笑:“前几日与那些贵妇们一起喝酒,象我这般年纪的,抱上孙儿的都有好几个呢。还敢说不老?”
奇嬷嬷知道王妃又在想什么,也不敢多言,只垂着头专心地给王妃梳头发。
王妃突然又道:“我那一日还听他们说这京城里新开了一个香料铺子叫忆慈阁的,听说那里面的香料极好,可有此事?”
奇嬷嬷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应道:“我早几日也听说了,开起来的时间倒也不久,生意却是好得很,听说京城里的贵妇名媛们都常去捧场,若说这东家也不是外人,正是那杜府的三小姐。”
“哦?”王妃的眼底浮起一丝意外“一个女孩子出面来做生意的倒也不多啊。”
“可不是,听说是她外公家的祖业,她也刚好喜欢这个香料的行当,便重新给操持了起来,对了,她那个招牌‘忆慈阁’便是冲着自己已经故去的母亲起的。”
王妃沉吟了半晌,也就不再开口,由奇嬷嬷给梳通了头发便自上床歇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元泓过来请安。王妃随口问昨晚是几时回来的,宿在哪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