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环低下头仔细数了数:“那些好的不用你赔,止这几件洒了的你得赔,总共一两半银子。”
“多少?”那人瞪大了眼睛“小丫头子,别学着讹人,这些个破东西能值那么些银子?”
李春娥回头看到这丫头和人争执,却是不急也不恼,分明是得了兴致一样,嘴角微微一勾,拿出一副看戏的表情来了。
“哪个讹你了?我们堂堂靖王府的人会讹你这一个走路的?这些脂粉可全是些上好的货色,刚从一旁的铺子里买来的,你且打听打听,要你一两半银子都是少的呢。”
那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将袖子一甩道:“我管你个什么净王府脏王府的,拿个几盒香粉就想来讹银子,怎生来的道理?”
那小丫头正想还嘴,不想李春娥听到脏王府那几个字,“吞”的一声就笑出声来,慢悠悠地走过来道:“好了,不用你赔了,你走吧。”
那人一听这话象是立马得了大赦一样,拧头就走。
“少奶奶,那些脂粉可是一等一的好货色,你就这么叫他走了?”那小丫环还是不太服气。
李春娥瞥了地上那些东西一眼,冷冰冰地一笑道:“就冲他嘴里‘脏王府’那几个字,也值这几两银子了。”
说完这句话李春娥转身就走,却是连那绸缎庄子也不逛了,直接上了马车叫回永定侯府里去。
九王爷走过去,盯了盯地上那些散碎的脂粉,又抬头一直目送着李春娥上了车走远,硬是半天还舍不得把眼神收回来。
“二小姐,你这几日果然不回你们靖王府了吗?”永定侯夫人一边将女儿最喜欢的那份百合羹汤递到女儿面前一边道“你婆母那里你可给打过招呼了?”
“说过了。”李春娥随意抿了一口羹汤道“我只说我想回家里住两天,婆母也没有说什么。”
“咳,丫头啊,不是我说你,你啊,少住几日就赶快回去,哪怕婆婆不说什么,相公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李春娥冷冷一笑道:“娘,你多想了,在他看来,身边有个我没个我的,哪里会有什么要紧?这个汤做得还行,晚会儿那个山药糕再给我做一份吧,我想吃那个。”
永定侯夫人仔细地看了看女儿的面容,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你挑的那个女子我已经给送到靖王府里安置好了,至于元泓要不要她,可就两说了。”李春娥冷着脸又往嘴里放了口菜。
胡婆子低头看了那两样东西一眼,神色似乎一滞,冷声道:“您可别打算让我放您出去,我可没这本事。”
“不用。”秋氏将那胡婆子的袖子一扯,压低声音道“你只要把我被关在这里的消息带到相府便好。”
胡婆子回头四下里打量,确定四周无人,干咳一声,将那金钗金镯往袖子里一收,低声道:“等消息吧。”
“六哥,这么哼哼歪歪的可就不象你了,不就是个戏子吗?范得着就让你这么上心了?梨园里的官儿还不是多得很?你捧哪个不是捧?”九王爷盯着六王爷那腊黄浮肿的脸真摇头,这个六哥平日里混蛋得很,走路都是横着的,这回竟然被气得就剩半条命了,着实叫九王爷有些不解。
“这可不是个戏子的事儿啊。”六王爷脸色腊黄地半靠在软枕上,脸苦得象个被霜打过的茄子“那个芳官,可真是我心尖尖儿上的人,他元泓就这么给硬抢了去?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那个眼神他都……啊哟,我的心肝儿我的肉哟……这是往爷的心口上硬戳了一刀啊!”
六王爷说着说着就动了情,拍着床帮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九弟你是不知道啊,他们两个当着众人的面,那就手拉着手,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那芳官以往任我多宠他,他又几时这么看过我?元泓这个王八蛋,守着那么个美貌的小娇妻,他学我断什么袖哟……我的天啊,我的娘,这没天理啊,没天理啊……”
六王爷捶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九王爷倒是在一旁皱了眉:“按说这可不对啊,元泓那样的人物也会断袖?上一回他就从我手里抢了一个小娘子去,这一回又从你手里抢男人?”
“有这种事儿?他抢完你的抢我的,他这是拿咱们哥俩当什么呢?”六五爷睁大了眼睛,明显气不忿。
九王爷苦笑一声道:“元泓这个小子的确不是个东西,怕他也不是真的就断了袖,就是成心来和你过不去的。”
六王爷直了眼睛,一时脑子又转不过弯来了。
“行了,六哥,你也别号了。改天弟弟我再寻个好一点儿的官儿给你,您可得把身子给养好了,这样,咱们哥俩才能接着跟他元泓斗。”
“我跟他斗……我这……我这就剩这半条命了,我还跟他斗?”六王爷又抹了一把鼻涕,把身子往后面的软枕上一倒,张着嘴直喘气“哥哥我这回是被伤着心喽,只怕我这条命,就要折在芳官这个小妖精身上了……”
九王爷眼看着六王爷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实在是没法儿多劝了,又陪着六王爷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
虽然这两个人都是纨绔,说到底九王爷还是要比六王爷的脑子好使那么几分,还没有彻底被那酒色给泡烂了,此一时听了六王爷说的话,心中又在范嘀咕,元泓上次救走那个小姑娘的时侯看上去可是十分君子,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哪里象个断袖呢?此一时就这么断了?难不成他还真算是天赋异禀男女通吃了?也说不好,六哥不就这样吗?不管男女,一见长得好看的眼睛就发直,难不成元泓也这样?
想着想着九王爷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前面就是闹市,九王爷把车帘一挑,向前打量了一眼,赶快跺了几脚:“快停下,就靠着前面那脂粉铺子停。”
马车一停稳,九王爷理了理衣襟,拿着把折扇便下了车,径自向那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