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小厮的眼神立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元泓背过身将一枚银子往那小厮手上一甩道:“替我传个话进去。”
“是是是,爷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马上去,马上去……”那小厮一转身跑得比兔子都快。
不一时,一位阴柔美貌的男子便随着那小厮到了园门口,柔声问道:“是哪位爷要来捧我啊?”
元泓慢慢地转过身,看到眼前这个男子今天御了妆,那眉眼间依然是有着几分不阴不阳的邪媚,虽然看着有点别扭,但是不得不说,这男人的确长得很是好看。
那芳官看了元泓一眼,低下头浅浅一笑:“这位爷,昨个儿咱们可是见过的?”
元泓向前走了两步道:“昨儿个我听过你的戏,还不错,今儿怎么就不唱了?”
芳官将粉色的袖口掩了掩唇角,妩媚地一笑道:“爷不知道,我们这些当伶儿的不能一直唱,一天唱个两场便是极限了,若是硬要唱下去,怕是要倒了嗓。”
“哦?”元泓又向前走了一步,盯着芳官的眉眼看了看道“这么说,我今天是听不到你再唱戏了?”
元泓的个子很高,芳官只到他的肩膀,此时芳官抬起眼眸照着元泓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淡淡一扫,巧笑着道:“原来爷是想听曲儿啊?那就进来吧,奴家今天单唱给爷一个人听。”
他的声音也娇得不象个男人,说完话就将手把元泓的手臂一挽,扯着元泓就往园子里走。
青石小径旁边一个小圆石桌,面前一份瓜果配了几样茶点。一侧的芳官妩媚着身段,娇柔地抛起云袖,轻声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嗓音柔媚撩人心神,元泓用手肘支起自己的下巴,强撑着才不让自己睡着,那美貌的男子唱完了这段,上前款款行了一个礼,娇羞着问道:“这位爷,奴家唱得可还好?”
想到这里,李春娥又偷着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看着那桂兰玉树般的英俊面容此时一旦放松下来,倒有了一股子世家贵公子的风流倜傥,心中不由得又喜欢了几分。
两个人回了家,也没有多说话,当夜元泓宿在房里,只是躺在床上看书,看累了就又径自睡了过去。春娥也没有多说话,第二天清晨依样服侍了他穿衣洗潄用完早饭,便送他出了门。
临出门前元泓又回过头来交待了一句:“我申时就回来了,你和娘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看戏。”
李春娥心里又惊又喜,高兴地应了下来。
“泓儿说要去看戏?”王妃有点吃惊地看着对面的妆镜。
“是啊,娘,他今天临走时特地交待我的,叫我和您说一声,申时左右他就回来了,然后就带着咱们两个一起去。”李春娥一边帮王妃挑着花簪在头上比量一边说道。
“这倒是也新鲜。”王妃对着镜子笑道“这块木头啊,终是要开花了,我就说嘛,这男人啊就是开窍得晚,哪一时心犀动了,也就知道心痛自己的女人了。”
“娘……”李春娥羞红了脸颊,翘着手指将一枚花钗比到王妃的发髻上来“娘,您看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那就这个吧,还是我家春娥有眼光,这个花钗刚好就配了我今天这身衣服了。”
李春娥甜笑着,将那枚花钗别在王妃的头发上,婆媳二人在镜子里相视一笑,似一对母女般亲昵无间。
申时已过,元泓回了府,先到后宅里换了身衣服便到前堂来给母亲请安。
“哟,泓儿,今天穿的可是绛红色的长袍啊?往常可从来没有见你这么打扮过。”王妃看着自己儿子今天这身打扮倒真是有点意外。这个冰山一样的儿子,往日里穿的衣服不是青就是白,向来素净得很,今天这绛红袍一穿,人倒是又多了几分精神。
“怎么了?娘觉得我这么穿不好看?”元泓低头看身上那件绛袍,又快走了几步到镜子前面仔细端详着自己,身上那件绛红色长袍是暗纹吴中绸的,袍角又加了一只金线飞蝠作点坠,看上去倒也添了几份风雅俏皮。
腰带是明黄色的玉,头顶那盏玉冠倒是平淡了些,元泓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道:“你们把我房里那顶小紫金冠拿来,貌似那一盏配这件衣服更好一些。”
王妃看着自己儿子的这个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与李春娥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元泓今天这个样子矫情得有点淘气了。
不一时下人将那束发的小金冠取了来,元泓叫人对着镜子给自己戴好了,又回头问向母亲:“娘,这样是不是更配一些?”
王妃掩口一笑:“我这个当娘的早晚看自己的儿子都是好的,你倒不如问你自己的媳妇。”
元泓冲着李春娥一扬眉毛:“春娥说说,我今天这身装扮如何?”
李春娥也自掩了口笑:“夫君今日这身装扮是极好的,只是今天本就是看个戏,又不是去参加什么正统的大宴,夫君这样的打扮会不会太亮眼了些。”
元泓兀自转了身,将嘴角一勾道:“亮眼方才是好的,时间不早了,赶快走吧,晚了怕是又会错过一场了。”
一行人进了雅阁,戏已经开场了一半,今天演的果然是那一出千里送京娘。
元泓眯了眼睛看向台上,向着身边的伙计问道:“这一出是谁唱的?”
“回爷的话,”那伙计恭敬地答道“这唱生的是明官,这唱旦的是叶官,今天这两个角可是我们这里撑台面的人啊。”
“唔……”元泓眼底似乎闪出一丝不悦“那芳官呢?哪一出戏是他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