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鱼爹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我在做梦?”
“嘘,小点声。”鱼初月两只眼睛都在发光,“不是做梦,我来救你了!”
“干嘛冒这险,干嘛冒这险!”鱼爹老泪纵横。
鱼初月上前拉他:“爹你没跟媚魔睡过觉吧?仔细娘亲抽你!”
“没没没!”鱼爹赶紧撇清,“自我被抓来,就一直关在这里。这位小兄弟可以作证的!爹爹的患难之交!”
他转向左侧,伸手拍了拍身旁一团灰乎乎的东西。
“诶?”鱼初月愣愣地望过去。
还有个人啊?真是太没存在感了。方才她扫过一眼,还以为篱笆里面就关着爹爹一个人。
灰色大袍子里面慢吞吞地抬起了一个脑袋。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神色有些茫然。头发歪歪地绑在脑后,肩膀上散乱地搭了几缕,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恹恹地动了动,在鱼初月脸上缓慢聚焦。
他的面色白中泛着青,看起来不太健康。眉和唇颜色浅淡,鼻梁高而直。
竟是难以言说的好看!
鱼初月瞳仁收缩。
好漂亮的男人!
可惜被媚魔糟蹋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正要说话,就见这灰衣病弱美男子脸上明晃晃地表露出了嫌弃。
“你太臭了。”他道,“走开。”
声音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听。懒懒散散的,带着一丝丝刚睡醒的哑意,尾音好似带着勾子,沉沉落到心底去,又轻飘飘地荡过一抹余韵。
只是这话就不好听了。
鱼初月有一点生气。小白脸真是目光短浅又没见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好闻不好闻?
“‘猪嫌弃’能救你命!”鱼初月从腰间取下歪嘴大葫芦囊,递给鱼爹,“爹爹,快抹上!”
鱼爹把塞子一拔,整个篱笆墙里顿时臭气熏天。
蒲扇大手接了辛辣草汁,从头到脚一通涂抹。
那灰衣小白脸摆出一副快要厥过去的表情,甩着袖子正要走,被鱼爹一把逮住,父女二人捧着剩下的‘猪嫌弃’,把小白脸也涂抹得整整齐齐。
劫:“……”
眨个眼睛的功夫,从头发到袍角,已糊满了辛辣的臭草汁。
想杀人,但是刚睡醒有点懒得动,而且太臭了。
他把眼角一垂,又丧又哀怨地幽幽盯着这对父女。
“走了走了!”鱼爹一马当先,接过鱼初月带来的柴刀,三下五除二切开了篱笆门,“闺女,带上这个小兄弟!”
被草汁的味道熏得浑浑噩噩的劫,晕乎乎就跟着父女二人逃进了雾中。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何要逃?’
他慢吞吞地垂下眼皮,看着那只攥住自己手腕的小手。
那只手上有热热的温度,劫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泡在温水里的冰,快要化开了。
于是他懒洋洋地更不想动,任由她拖着他。
鱼初月倒也没想太多。她是山里出来的野孩子,不像那些大闺秀小碧玉,见到男子得用帕子挡起脸来。
爹爹既说这小白脸是患难之交,那自然是不可能丢下他。
况且,看他这副残花败柳的模样,显然是遭了媚魔的毒手,逃出去也活不过十天半月,哪还用计较什么男女大防,只当是只受伤快死的狗子就对了。
先逃出去再说!
魔雾就这样迷迷糊糊被她拖着跑。跑出一段距离,他想起了一件事,懒懒地问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双修吗?就那样?”
鱼初月:“!!!”
鱼爹尴尬得脚趾抓地:“别说这个啊!”
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道:“怎么,我入睡之前你不是说得很开心?说好醒来继续,为何又不说了?”
鱼初月:“……”
鱼爹捂住脑门呻.吟:“劫啊……别、别说了!”
哪有当着女儿家的面聊这个的啊!这个劫兄弟真是……太单纯,太单纯了!
“哦。”劫很无聊地垂下了眼睛。
那个聒噪的女声已消失了好几日,但她似乎已经成功给他下了蛊,劫游荡在雾中,动不动就想起‘鱼初月’、‘双修’这样的字眼。他友好地向几只魔物询问之后,得到一个结论——魔域之中最精通此道的,莫过于媚魔媚倾城。
于是他强忍着对黑金蛤魔的嫌弃,晃荡到了这里。
媚倾城正在阁楼里嗯嗯啊啊地办事,劫便很有耐心地随便找了个地方一蹲,就这样很巧地结识了被关在篱笆里面的鱼老爹,两个男人凑在一块,随便聊了聊男人与女人的话题。
昨晚还相谈甚欢,今日就假正经。
人,真是善变的生物。
还臭。
还把他也弄臭。
雾魔失去了耐心。
他正要抽身走人,忽然听到鱼老爹紧张兮兮地僵着嗓子唤了一句:“鱼初月!”
劫:“?!!”
鱼初月心神一凛。以往跟着爹爹进山时,但凡遇到凶猛的野兽,爹爹总会严肃地叫她的名字,然后命令她上树或者是装死。
有情况!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浑身绷紧。
紧张的父女二人没有发现,身边病歪歪的灰衣男人已悄悄撕开了嘴巴,两道黑色裂纹从唇角延伸到耳际,双眼盯住了鱼初月的后脑勺。
像是要吃鱼的样子。
“带着他继续往北走。”鱼爹扬起手中的柴刀,后退一步,“我来断后。”
鱼初月也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
“哈哈哈哈哈还想逃?!给我死在这里吧!我要吃了你们——”一个尖利的女声穿破了浓雾。
是媚倾城手下的女魔侍追出来了!
劫收起了嘴。
吃?要吃也是他吃,轮不到别人。
狭长眼角滑过一抹冷意。
女魔侍刚刚在浓雾中显出一个轮廓,忽然身体一歪,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身体断线风筝一般远远地栽了出去。
一个‘们’字余音未消。
场面一时静得有些诡异。
鱼爹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可能有诈,你们先走!”
“一起。”劫有气无力地说。
“嗯!”鱼初月重重点头,“爹,快走!”
二人一魔继续向着凡界的方向逃去。
鱼爹一马当先,在前头用柴刀砍掉拦路的藤蔓。
劫憋了一会儿,闷闷发声:“鱼初月?”
鱼初月奇怪地望向他:“嗯,怎么了?”
他眯了下眼睛,视线懒懒扫过她的身体。双修?还是吃掉比较方便吧。
从哪里开始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