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的光与暗交接的那一刻,房间内的景象忽然就被看清楚了——
桓景就在晏谢辰的身后,在他几步之遥的位置,手臂呈九十度,枪口已经不带任何感情地抵在了晏谢辰的后脑勺上。
枪上了膛,随时都会擦枪走火。
比起唐觅蕊,恐怕晏谢辰更能体会到那种金属的寒意。
而门口的一众武装保镖们,也随时关注着自家主人的动作。当桓景出手的时候,他们也同样迅速出手,拔枪对准了晏谢辰。
只是这么短暂一秒,屋子里的剑拔弩张已经被推到了最大的限度,仿佛一把弓拉到了它最强韧的弧度,再往下多拉一寸,弓就断了。
换做在眼前,就是不可避免的流血。
“你不放人?”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
这声音已经做了最大的掩饰,没有把语调里的冷酷和嗜血的一面露出来。
可即便已经掩去了那些残暴的部分,落在唐觅蕊的耳朵里,依然忍不住让人把寒意从脚底一点点升起来。
晏谢辰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
唐觅蕊有点着急了。
她害怕以晏谢辰的脾气,恐怕会和桓景倔强到底,到最后两方都会有吃亏。
她不愿意见到任何流血的画面。
唐觅蕊深呼吸一口气,从晏谢辰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黑暗中,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几乎都快要说不稳的声音。
“我……我想要回去了。”
她说完,晏谢辰猛得抬头,眼神嗖得落在唐觅蕊的身上,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的神情却是万般复杂。
桓景这才把眼神落在唐觅蕊的身上。
从进入这个房间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她。
女孩海藻一般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披落下来,落在肩膀上。她穿了一件穿白色的居家衬衫,衬衫的长度刚刚好能包裹住臀,下面修长的两条腿没有任何的遮盖,露在空气中,似乎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女孩瑟缩着身体,大概是害怕到一定程度了,恨不得可以找个地方钻进去保护自己。
桓景微微蹙眉,忽然开口。
“把窗关了。”
他这话是对自己身边的一个保镖说的。
保镖眼神诧异,一扭头,这才发现窗户始终开了一道缝隙,而缝隙正好把床的位置边上吹。
他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二丈摸不着头脑:从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少爷的情绪一直处于随时会崩弦的位置,怎么到了这个更加紧张的时刻,反而注意到了窗户开了一条缝?
这关跟不关,到底有什么区别?
反正他是没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桓景的吩咐,去把窗户给关了。
窗户关上之后,桓景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唐觅蕊的身上。
女孩的脖子上,腿上有各种抓痕,一片淤青几乎是成块的,哪怕是看看都忍不住让人倒吸一口凉气,更何况还要亲身经历这种疼痛。
他的眼神越看越紧,越看越深。
唐觅蕊的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的肌肤了,那些惨不忍睹的红痕和淤青正好和她白皙的皮肤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衬。
不管是谁,都会看得心疼。
更何况是桓景。
他接到消息,就丢下会议桌上的一片目瞪口呆的下属匆匆赶来。
他先是知道她出事,再是知道他被人救走。附近的监控一并被调出,最终锁定在一个老熟人的身上。晏谢辰。
他知道那是她受伤留下的痕迹,刚刚还泛着冷冽气息的气场,忽然就荡漾开了一圈怜惜的柔和。
他蹙着眉,微微动了下枪口,朝着自己左边打了一个方向:“到我身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