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无名微微弯下腰,朝着他伸出一只手。

“郎君,上来,我带你。”

咦咦咦咦?

樊伉睁大了眼,心想这样不好吧。

这驴子看着好像挺瘦的,驮一个人就好了,要是驮两个人的话,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以前看到的那个关于两父子骑着驴上街的故事。

仿佛对他的犹豫有点不耐烦,无名轻夹驴腹,那头傲娇的小毛驴颠颠地跑了两步,跑到樊伉身边,无名弯腰,就将樊伉从地上抱了起来,将他侧放在身前,让他的两条腿搭在自己的左腿上,道:“抱紧,走了。”

说罢,那头蠢驴就嗒嗒嗒地跑了起来。

大黑跟在身后撵得起劲。

无名的骑术非常好,一头驴子居然被他骑出了骏马的速度。

樊伉坐在他身前,只觉得呼呼的风声从耳旁吹过,刮得他的脸生疼生疼的。

无名一手持缰,一手搭在他脑袋上,将他的脸按在怀里,从后背的行囊里取出斗篷,将他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樊伉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只听到无名温热的胸口下,沉稳又有力的心跳声,便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

两人骑着一头倔驴子奔跑在破旧的官道上,正午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形浓缩成一个小团,不分彼此。

樊伉坐在无名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无名一手持缰,一手揽着他的背,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策驴狂奔。

一条瘦削的黑犬追逐着驴子跑得飞快。

栎阳到长安不过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骑驴子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到长安时,天色还很早。

樊伉没有回临武候府,直奔长乐宫求见太子刘盈。

长乐宫里,今日的朝会仍未散。

因着大军亲征,朝中诸公都不得闲。

打仗就得花钱,而现在大汉朝最为难的就是没钱。

“去岁讨伐燕逆,用废了不少战马,战马也亟待补充,匈奴骑兵彪悍,以步兵与之正面冲突,十分吃亏。”周勃道。

“北地苦寒,此时北征,将士们的御寒衣物也是一大难题,总不能让将士们穿着破旧的葛衣去跟匈奴打仗吧。”夏侯婴也道。

对匈奴而言,南下劫掠不过是他们的一次南游,但对大汉的将士们而言,每一次北征都是一次劳民伤财耗资无数的大事。

刘邦亲征的时间本来选得就不对,此时北征,大雪封路,还未遇见匈奴,将士们只怕就要冻死伤无数。

众人吵闹不休时,只见殿外一个小黄门一直探头探脑。

刘邦正烦恼,闻言怒道:“何事?!”

小黄门缩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回陛下,太子殿下和临武侯世子在外求见。”

闳翁还是很给力的,不到三天的时间,他就拿着一副完完全全按照樊伉图纸上所画的马鞍连同一副马蹄铁,哦,不,应该是驴蹄铁送到樊伉面前。

樊伉拿到手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樊伉拍了拍闳翁的肩,赞道。

闳翁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露出满口豁牙。

“多谢郎君。”

闳翁高兴地下去和乘光领赏了,无名拿着新造的马鞍翻来覆去有点爱不释手。

“要试试么?”樊伉笑着道。

平日里无名总是表现得十分稳重,看着像个小老头似的,这个时候倒是有几分少年人的心性,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

“好啊。”原本以为高冷的无名会拒绝这么幼稚的举动,没想到他居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府里没有马,只有一头拉磨的驴子,所以就算是无名想骑马,这个时候也只能骑驴子。

“骑之前得先给驴蹄子做个保养。”樊伉笑着道。

说着,他让人将拉磨的驴子牵了过来钉马掌。

“郎君要驴子做什么?”乘光好奇地看着樊伉,不知道郎君拿着这个铁片片是想要做什么。

“给它修修脚趾甲,然后再给它穿个鞋子。”樊伉认真地道。

乘光:“……”

所有人都不相信,以为樊伉是在开玩笑。

樊伉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驴蹄子其实就跟人的脚一样。你光着脚在地上走,一不注意就容易划伤脚,或者踢伤脚趾甲,不仅会痛,而且影响走路,所以我们才需要穿上鞋子,这样才能保所我们的脚,即使走远路也不会划破受伤。钉马掌其实就跟给驴穿鞋子一样啊,也是为了保护驴走路的时候,蹄子不被磨损开裂。一样的道理。”

乘光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开口,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有他手上的马钉,拒绝去想郎君想要做什么。

那么粗的马钉钉进马蹄子里,看着都觉得好痛!

给驴钉马掌这活谁都没干过,只能樊伉自己来。

樊伉以前也给别人牧场里饲养的马钉过马掌,不过那都是被人驯服了的良种马,性格温驯,而且从小就习惯钉马掌,所以钉起来毫不费力,

这驴子一看就知道比较野,而且从没有钉过马掌的估计不习惯,一会儿真钉马掌的时候肯定不配合。

果然,驴子牵出来,还没靠近就开始昂首朝天喷气,蹄子在地上不停地扒拉着,那猥琐的小眼睛转溜个不停,仿佛谁敢上有就要尥蹶子,把人踢残不可。

樊伉可不敢挑战这头驴子的倔脾气,非常怕死地让人照着马身长立了四个桩子,架上横杠,将驴子卡在横杠中间不得动弹,又吩咐人将驴蹄子抬起来,这才拿着工具准备打磨驴蹄子。

吕媭将家宅迁往长安的时候,也带走了家里得力的奴仆,剩下栎阳城中留守的都是些不得用的奴仆,不是老的老小的小,就是有残疾,唯一一个身强体壮的季布,还一身的烧伤躺着动弹不得。

乘光他们绕着驴子转了两圈,都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好不容易抬着驴腿,结果没捉稳,樊伉上前钉马钉的时候,驴子突然发狂,差点蹄到樊伉脸上。

无名瞬间脸黑了,走上前冷冷地道:“让开!”

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下,乘光讪讪地让到一旁,搓着手满脸的忐忑。

无名将手指含进嘴里,吹了声口哨,大黑像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窜了进来,绕着无名跑来跳去。

“明明喂食的是我,为什么它就只亲你?”樊伉十分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