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战事起

被吕媭搂在怀里捂着难以呼吸的樊伉,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他阿母的身材委实不错,挺有料的。

“阿母,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要随便这么对他搂搂抱抱,实在有伤风化啊!

吕媭松开了他,笑道:“好吧,我们伉儿长大了,有出息了,现在都知道为陛下和你阿翁分忧解难了。”

樊伉对吕媭这个便宜娘感觉还是很好的,虽然这个便宜娘略跋扈,有些时候略流氓,但这似乎是这个年代人的通病,无伤大雅。

想着二十年后吕媭的命运,樊伉不禁又有些心伤。

他伸出胳膊回抱了吕媭一下,认真地道:“阿母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吕媭微愣,继而笑了。

“好吧,阿母以后就等着你孝顺了。”

从吕媭那里回来,樊伉就开始清理自己的财产。

这些天光是卖《汉皇传》就着实赚了不少。

一本《汉皇传》十金,一天两百本,就是两千金,卖到现在有半个月的时候,平均下来就是三万金。

但这只是他的预估价,由于后来那些权贵们不耐烦排队为了走后门插队大肆飙价,事实上每本《汉皇传》至少卖出了二十金的单价,到现在为止共进帐五万多金,且每天至少还在以五千金的日收往上涨。

这些钱樊伉一分未留,全拿来换了铁和皮子。

然后他带着这些铁和皮子回到了栎阳。

安春坊还是老样子,不过由于迁都的原因,大部分权贵将家业迁往长安城,看上去多少显得有些萧条。

樊家以前的宅子还保留着,被当成了樊家在栎阳的别院,也一直留了人手照料着。

于是,临武侯府的人发现最近赚钱赚得手软的郎君似乎对钱财又失了兴趣,因为他又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写画画,整日连门都不出,铺子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声。

所有知道樊伉性子的人都明白,郎君这是又要开始折腾了。

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暗戳戳地猜测着这回郎君又会折腾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樊伉没干别的,只是把自己闷在屋里,画了一张蒸酒器和一副带双蹬的高桥马鞍的图纸。

把自己折腾得蓬头垢,总算把图纸画出来后,樊伉便头一栽,扑在温暖的炕上呼呼睡了个昏天暗地。

这下可把跟过来照顾他的乘光吓坏了。

他跟着樊伉的日子不长,对小郎君的性格作风不如阿琅那般了解,总是多操很多心。

“郎君都睡了多久了?也未曾用饭食,要不无名公子你进去看看?”乘光小心翼翼地道。

被调到郎君照顾他的起居时,他还特地问过前任阿琅,知道郎君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就是有严重的起床气,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若是半路把他吵醒,郎君会很生气。

迄今为止,能和郎君同居一室还能安然无恙的,就只有无名公子了。

“我进去看看。”

无名敛着眉推门而入,昏黄的光线下,樊伉四肢大张仰面倒在炕上呼呼大睡,被子都要被掀到地上了也不知道。

无名走过去,将被子从地上捡起来,拍了两拍,替樊伉盖上,扭头看到桌上的图纸时,目光一凝。

蒸酒器他不是很懂,但马鞍却看得异常明白。

身为兵技巧家的弟子,无名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副奇异的马鞍在军事领域所代表的意义。

这副图纸若是流传出去,只怕将会完全改变中原大地的战争形势。

自秦亡以来,蒙恬军团的镇北大军失去与中央的联系后自动解体,少了这四十万大军的震慑,匈奴蠢蠢欲动,屡屡南下扰民,倚仗的就是他们有一支彪悍的骑兵。

若是有了郎君的这套马具,假以时日,大汉国也能培养出自己的骑兵,到那时候,区区匈奴又何足为惧?

果然,朝会不久,刘邦大赦天下,同时宣布了亲征匈奴的决定。

汉朝这个时候的人,还隐隐带有点骑士精神。

哪怕是跟异族的武装冲突,身为皇帝,基本都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这跟后世文臣兴国武将□□皇帝安坐高堂之上的分工合作很不一样。

樊伉猜测也许是因为这个时候才刚刚进入封建社会,社会分工还不太明确的原因,朝廷各机构的职能都不明确,所有人都在摸在石头过河,研究着怎么行之有效地治理一个国家,皇帝为了自己确定自己的威信,自然要事事抢先。

樊伉对刘邦这种凡事亲力亲为的精神很敬佩,但对他这种明显作死的行为不予评价。

就算他历史不好也知道,就是这一次亲征,因为刘邦的轻率冒进,中了匈奴的诱兵之计,孤军深入,导致汉军的车骑主力被冒顿围困于平城白登山,这就是史上著名的“白登之围”。

若不是周勃率领的步兵主力在攻陷楼烦后,及时掉转头又将匈奴主力包抄,估计大汉的历史从那之后就要改写了。

至于各种野史上所书,是因为陈平献计贿赂了冒顿的大阏氏之后,刘邦才得以脱险的事,樊伉是连一根头发也不相信的。

冒顿那样一个为了权利能将自己的亲爹都毫不犹豫杀掉的大野心家,怎么可能会听从于一个女人的劝导,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件最让樊伉在意的事就是,就是这一战后,吕氏集团的一把手,大汉朝的第二号人物周吕侯吕泽,他的舅舅因为伤势过重,不久就去世了。

正是吕泽的去世,才导致了其后汉政局的一系列严重变化。

樊伉因为编写汉皇传,道听途说包括他亲爹亲娘的种种描述,对于汉朝的历史比起刚来的时候要了解得深刻许多。

刘邦早有废太子之意,为何一直隐忍不发,恐怕并不是顾念与吕雉的夫妻情谊,而是忌惮吕泽吧!

不管这其中恩怨如何,樊哙出征在即是肯定的。

战争来得太快,以至于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樊伉还没有丝毫准备。

如果能够再给他两年的时间,他相信那个时候他对战争的准备会充足许多。

即使如此,樊伉还是尽可能地多做两手准备。

战争时期,大军最缺的是什么?

粮草不必说,这是重中之重。

粮草的事情朝廷会安排,无需他操心,他也操心不过来,刘邦和萧何总不会让将士们空着肚子去打仗。

除了粮草,当然就是医疗。

樊伉看到宫里的侍医给人治病,也亲身体验过军中是如何处理外伤的。

上次他手受伤,吕媭就曾唤过一名据说军中粗通医理,会处理外伤的部曲给他包扎伤口,那经历不说也罢。

从这两件事他就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环境有多落后。

消毒是别想了,刀伤药的效果也够呛。

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将士们受了伤完全就只能靠运气。

熬过去了就能捡回一条命,熬不过去,就只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恨他不是学医的,要不然弄两个刀伤药的配方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御寒也是一大难题。

现下已是十月,关中的气温已经十分寒冷,更北一点的上郡西河早已经开始下雪,军士们连件像样的御寒棉袄都没有的情况下北征匈奴,简直就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樊伉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刘邦,也不是为了那些权贵,而是为了那些因为刘邦一声令下,就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园离开自己的妻儿奔赴边关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樊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改良医疗条件。

冷兵器时代,真正在战场上死于敌人刀下的其实很少,更多的是受了伤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护理伤口感染后致残致死的。

若此时穿越过来的是一名外科医生,估计能大展身手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