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非工科生的烦恼

他育苗的时间不对,红薯喜温怕寒,接下来的两个月,如果不做好保暖措施,红薯苗肯定会冻死。

等到把红薯苗全种下去,樊伉一看任务进度条,百分之三十,不由得吁了口气。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个月,最多四个月,就能收获第一批红薯了。

红薯种下去后,便一日冷似一日,十月底的时候,天空更是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作为一名已经习惯了夏天吹冷气,冬天靠暖气的舒适生活的现代人,大汉朝的冬天对樊伉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樊伉本来就怕热又怕冷,来到这个连烤火炉都没有的年代,火炕是他冬天最大的倚仗,每天除了早晚问候吕媭樊哙,他连炕都不想下。

披着狐袭,盖着被子,坐在温暖的炕上依然冻得手都不敢露出来的樊伉,看着刚练功完毕,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芦花袄子,却依然在往外冒热汽的无名一眼,不无羡慕地道:“真好,你都不怕冷的。”

“是你身体太弱了。”

“胡说!我只是比较怕冷而已,我的身体可好了。”樊伉不服气地反驳着。

无名拧了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布巾扔回到水盆里,走上前来,捏着他一双冻得跟猪蹄似的爪子搓了搓,说:“从明天起,你每天早上起来跟我一起练武,强身健体。”

“再说吧。”樊伉敷衍地道。

现在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窝在炕上还嫌冷,疯了才会大清早的跟着他去外面打拳练剑。

樊伉以为无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无名就过来掀被子叫他起床。

樊伉伸着脖子朝外头一看,外面天乌黑乌黑的,顿时又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敷衍地道:“你去练吧,我再睡一会。”

“起来!”无名一把压着被子,目光严厉。

“可是真的好冷啊!”樊伉耍赖般地朝着被子里缩,像只毛毛虫子似的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无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两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汪——”

大黑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咻”地一下跳到炕上,正好压在樊伉身上。

樊伉被它压得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死命挣扎才从被子里钻出颗头来,看着大黑那张长脸顿时炸毛了:“死狗,重死了,快起开!”

大黑伸着舌头直哈气,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无名又吹了一声口哨,大黑“汪”地一声从炕上跳了起来,樊伉正庆幸,冷不防大黑嘴一张,叼着他身上的被子跟疯了似的在炕上来回跑。

樊伉:“……”

这也是让他颇为怨念的一件事。

明明大黑是他救的,也跟他最亲,可自从无名来了之后,大黑就叛变了,转投无名的怀抱,把他这个主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都说忠犬忠犬,全是假的!

“反正都睡不着了,快起来!”无名取过炕头上被烘得暖乎乎的衣裳,扔到樊伉面前。

“我就不!”樊伉索性扑在被子上,被大黑拖着走,一脸的无赖相。

阿琅从外边进来,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无名公子,我家郎君人小体弱,你别这么严苛!”

“就是就是!”樊伉点头如捣蒜。

“就是因为体弱,才要炼体。”无名不为所动,捋袖子欲要将樊伉从炕上挖起来。

阿琅看得好生不舍,连忙道:“无名公子,闳翁来了,正在外头等着郎君召见。”

樊伉顿时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闳翁来了,他肯定是有事找我,无名兄,今天你就自己去练功吧,我就不奉陪了。阿琅,快叫闳翁进来。”

这老头儿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樊伉决定无论闳翁有没有研究出畜力石磨,最后都奖励他一袋粮食。

大汉朝人的眼中,食物的名称非常有特色。

蒸出来的一律叫蒸饼,不管是糜子饼、包子、馒头、花卷,全都是蒸饼。

樊伉已经不想去纠正名字了。

樊哙一口气吃了六个大馒头肚子有了点底,这才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山寨版的烤鸭道:“这个是什么?”

“烤鸭。”樊伉特别乖巧地拿筷子夹了一块带酥皮的鸭肉,裹了葱段和豆酱一起用薄面饼卷着,递给樊哙,“阿翁尝尝。”

樊哙接了过来,一口吃掉,末了砸巴砸嘴,说:“再来一个,太少了,没吃出味道。”

吕媭早已经卷好了一块,顺手塞进他嘴里。

“味道不错!”樊哙一连吃了十来块才停嘴,看着陶盘里乱七八糟剩下的一点边角料,十分不好意思,“此菜鸭皮香脆,肉质软嫩,细君和伉儿也尝尝。”

“厨房还有。”樊伉心想,他就是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所以才把武阜送来的野鸭子全烤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对的。

樊哙将烤鸭全部消灭掉,又吃了二十个胖嘟嘟的大水饺,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樊伉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他爹盖世英雄,武力值爆表,那饭量也不容小觑。

果然英雄都是饭桶么?

樊哙伐逆归来,十分疲累,吃过饭又陪着吕媭樊伉略坐了一会儿,自去歇息。

樊伉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第二天,得到吕媭的话可,樊伉招来了之前盘炕的匠奴,直接带到石硙前面。

“郎君想打一个不靠人推的石硙?”匠奴一满脸的诧异之色。

不靠人推,石硙一个死物又怎么会自己转起来呢?

郎君的想法真奇怪。

“怎么不可能呢?”樊伉两手揣进袖子里,绕着石硙走了两圈,努力回忆以前见过的畜力石磨和水磨的样子,说,“石硙就是靠着两个磨盘辗压磨碎粮食,只要能让石硙转起来就成,又不一定非要靠人推。”

他的设想让匠奴们一脸茫然:“不靠人推,那还能靠什么?”

“很多啊,牲畜啦风啊甚至水都可以啊。”樊伉努力用着符合一个十岁孩子的思维方式去解释说,“牛和驴子都能拉车,风能吹断树枝,水能把人冲走,为什么就不能让石硙转起来呢?”

古代欧洲的风车磨坊水车磨坊不都是靠这样的原理吗?

可惜匠奴们根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石硙这么重,光靠风和水怎么能让它转起来呢?

郎君果然是个小孩子,什么事都想当然。

看着匠奴们一脸茫然的脸色,樊伉顿时满头黑线。

果然不是工科出身就是这点不好,凡事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给人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要是有详细的图纸就好了。

樊伉感慨着,想到之前白做工的任务,任务完成不给别的,给个水磨或者风车磨坊的图纸也成啊!

连欧洲那些野蛮人都能想出来的东西,他就不信有了图纸,他们大汉国的匠人会想不明白。

可惜系统大神实在太小气了,毛都不给一根。

因为自己专业不对口,理论知识不过关,樊伉只能退而求其次,别寻他法。

“都是用石块辗压磨碎粮食,只要想法子给石硙装上像车辕和牛套的东西,让牛和驴子能够一直原地绕圈圈不就成了?”

“牲畜又不是人,怎么可能跟人一样,会一直原地绕圈圈呢?”有人反驳道。

樊伉白了他一眼:“牛和驴子不是都吃草么?前面吊一篮子草不就成了?让它们一直看得着吃不着,不就跟着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