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他再次将那碗药往前推了推,十七二话没说,直接端起来,眉都不皱一下的就喝了下去,一滴不剩,她心疼的都要哭出来了,原来她这么些年喝的药居然这么贵。
孟流桑端着空碗,满意的点点头,早知道用这一招管用,他一早就用了,正准备出去,十七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弯腰看向她。
十七拉着他坐下,皱着鼻子看向他的眼睛,道:“师父说过,这药水对眼睛不好,你不要经常使用了。”
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银灰色,只是这样一双眼着实是太惹眼,无涯子便教他制作了药水,可以掩去自己眼睛的颜色。
“没关系的。”他微微弯起唇,摇头。
十七听了他的话,赌气似的站起身,拿着糕点逗阿雪,就是不看他:“师兄,你能不能对你的身体上点心?”
孟流桑的身子其实比她的还要弱,她不过是母胎里带出来的寒蛊,解蛊后身子自然就会慢慢的好起来,但孟流桑却是不同,他是先天的不足之症,幼时又命运多舛,险些毁了身子骨,当初他与她在回春谷的时候,无涯子还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帮他调养好了些身子。
可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来他的身子好像又开始出了状况,只是他有心瞒着她,可无论再怎么去瞒着他,他眉宇间的那抹异常的苍白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孟流桑没有说话,良久他叹了口气,泛着暖意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他郑重的点头:“嗯,师兄知道了。”
等孟流桑端了药碗走出去,十七才起身踱到窗前,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神色不明的叹了口气,青莞瞅见她的神态,心知她是担忧孟流桑的身子,可一时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来,只得安慰似的道:“孟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主子不必过度担忧。”
十七没有接话,只是有些烦躁似的扯了扯头发,瞥见在门口站着等着传话的风念,她的眉心又是一皱,随手拿起锦帕,擦了擦手上粘到的糕点碎屑,她起身开口道:“走,去会一会那只老狐狸。”
一只脚刚踏进前厅,十七就看到慕云商面色颇有些不耐烦的在对着婢女说着什么,那婢女端着茶水唯唯诺诺的点着头,生怕惹了主子的不痛快。
十七见状眼神一沉,挥挥手让所有侍女都下去,她一拂袖坐在了最上方的主座上,慢条斯理的饮了口茶后,方才似笑非笑的开口:“大伯真是好兴致啊,怎么有空来我这慕府?”
慕云商看到她那别有深意的笑下意识的就是身体一抖,随即他又唾弃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少年不过才十三岁,正是乳臭未干的年纪,有什么可值得自己害怕的。
“听闻侄子刚从外地回来,这做大伯的总归是要过来看看的。”他暗暗打量了下她,发现她似乎没有受伤的迹象,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话语顿了顿,他又扬起一张带着慈祥笑意的脸,假心假意的关心道,“看着侄子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安然无恙?他怕是心里巴不得她能早点死吧,安阳郡的那次刺杀失败,怕是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吧。
他既然愿意扮演慈祥长辈的模样,十七也懒得拆穿,只是垂下眼帘,借此掩去了眼底的讥讽,只道一句:“劳烦伯父挂心了,小侄身体暂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