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哎呦一声,“兵哥哥,你别转头啊,这照片都糊了。”
“”
女记者挥手示意他把头转回去,一边亲切的跟顾咕扬声交代着:“顾咕,你等下重新笑一下哈,等会儿我写个新闻稿就发到主编那去。”
顾咕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是不是太像摆拍了?”
“不像,这又不是假的,你不这也准备慰劳兵哥哥吗?刚才你发物资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拍来着,结果临时被叫走了没拍成,你就当帮我个忙。”
记者说着,又看了眼构图,“要不换个背景吧,这里拍不出大气。”
“好。”
记者把他们往废墟上引,苏天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顾咕选好位置,弯唇笑,把手里的水和饼干递给苏天。
苏天注意到她每次都是这样笑的。
眼尾上挑,软绵友善。
然而呢,也是这双眼睛,下面埋着的总是狡诈和虚伪。
有的人做某些事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其中总会掺杂着个人的考量让这种善意变得不再纯粹,顾咕就是做这种事的天赋选手。
她擅长把白揉成灰色调。
苏天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根本就不应该配合什么拍照,但是他突然变成了深闺女子,优柔寡断恨不得思考个三天三夜再决定这面包接还是不接。
顾咕眼睫微动,桃花眼里含上了脉脉。
苏天喉头一干,心尖处像是被人轻轻的挠了一下,不自觉的配合的接过顾咕手里的面包和水。
两人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大片金黄色,漂亮的单色调将废墟完全渲染开,烘出几分悲凉的氛围,在这基调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对视,凸显出对重新回归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命的坚韧美。
苏天眸上覆了一层像萤火般的浅浅光泽,“喂,顾咕。”
“”
苏天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你再不跟我说话的话,我就亲你了信不信?”
“”
苏天刮了刮鼻梁骨,懒懒地揣着手,带着几分得意的看着她,十足的嚣张:“下面那个记者比起顾咕地震给官兵送温暖这种新闻,估计会更喜欢顾咕跟官兵患难见真情这种八卦。”
顾咕轻微的弯了弯唇,根本不受他威胁,以一种不咸不淡的口气说到:“比起看我的笑话,你更应该担心怎么跟唐哲交代,毕竟我名义上是他女朋友。”
苏天想到这个故意被自己遗忘的事儿,烦躁的一把抓过面包转身就走。
“嗳,兵哥哥,还没有拍好,你拿东西的时候慢点”
苏天什么都听不见,脚底生风的一直往前走。
他把手里的面包和水扔给白国刚,白国刚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问他:“你不吃?”
“不吃,没胃口,被气饱了。”
第11章
苏天心口一窒,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同手同脚,差点在成为大英雄之前来了个狗啃屎的见面仪式。
搜救犬哪了解他那些小心思,朝他颐指气使的一顿乱嚎,把那些旖旎暧昧通通打散。
苏天收好心思,脚底生风的跑到顾咕边上,顾咕往后退开,边把情况交代给他,“下面埋着的人叫陈天虹,35岁,因为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上夜班逃过一劫,因为没有在就近营地发现她儿子,所以冒险来找,被余震波及。”
苏天面色不善的瞪她一眼,“所以你也不知死活的跟着来了?”
顾咕少被人这样当面教训,她哑口无言小半晌,露出歉意的笑,“抱歉。”
苏天千丈高的怒火唰的下就浇灭了,只虎头蛇尾的说了句‘下次注意’。
傅磊迟一步来了,被苏天一声蛮牛叫过去,“她腿被钢筋钉住了,我们得先锯断才能移动上面这块石头。”
傅磊一撸袖子,露出遒劲有力的臂膀:“你锯,我想办法固定上面的石头。”
顾咕:“她很有可能失血休克,你们后面有跟着医疗队吗?”
傅磊:“有有有,那狗不是叫去了吗?”
“”
傅磊抬头瞥眼,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他手一软,差点站不稳。
抓抓头发,傅磊结巴,“医疗队哦,他们知道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了,他们脚程慢些,等会儿就到了。”
顾咕弯唇,雪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玻璃纸的脆,“麻烦你们了。”
傅磊被她一眼激起了无上的同情心,把胸口拍得震天响:“不麻烦,我们该做的。”
苏天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快点!”
他们顶着烈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妇女从废墟里救出来,医疗队帮她的伤做了紧急处理,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谢谢你们。”
笑意稍纵即逝化作浓郁的悲伤,“虽然有点过分,但是我儿子”
“我们会继续搜救工作,尽最大努力。”
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翻来覆去说感谢,好像这样一声一声就能心意传达彻底。
繁华被掩在废墟下,城市带来的安全感被钢筋刺穿。
苏天看顾咕,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太危险了,跟着回营地去。”
他声音很沉,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刻板生硬的老学究。
顾咕没有反驳,她深深看了脏兮兮的苏天一眼,转身跟着两名医疗队往外。
他们走后,苏天和傅磊继续搜救幸存者。
他们身上携带的生命探测仪在多处陆续发出滴声昭示着废墟下的人对于生命的渴求。
由于环境条件等多方面限制,他们通过人力搜救困难重重,熬到凌晨三点才成功的救出一名幸存者。
深夜,头灯在天空里绚烂的交织出明黄色的绸带,爽朗又振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苏天把昏迷不醒的小孩儿先递出去,然后脚在斜插的沙发上一蹬,整个人翻滚一圈,伸长双腿,仰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