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老身边坐着的那几个人,温浅一个也不认识,就在前一天晚上她还缠着霍聿深让他给她普及一下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可是这男人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稍稍握紧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里的那层薄汗,嗓音低淡道:“别紧张,等等跟着我就好了。”
温浅反而甩开他的手,“我紧张什么呀紧张……”
说完她转身往傅流笙身边走去,继而回到父亲温霖生身边。
“你老公一直在看你。”傅流笙在她耳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闹得她又来了个红脸,所幸这脸上的妆容很厚,才掩饰了她不自然的一幕。
霍聿深生得俊挺英朗,一身手工西服把他衬得更是修长夺目,也或许是因为此时温浅眼里也只看得到霍聿深一个人。
也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地方,温浅总觉得心里有种特殊的情感。
她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以另外一个身份,不为人知的过去。
在这之前温浅忘了做一件事情,其实她应该去好好祭拜一下当初收养她的那位和善的爷爷,触景忆人,那些过往纷至沓来。
唯一的遗憾大概也就是在场的没有霍聿深的父母,而只有她的父母亲,无伤大雅的美中不足。
看似繁琐的一连串流程真的到了这时候也变得简单了,像霍聿深说的那样,一切跟着他来就好。
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那枚一直被温浅保管的戒指才又重新被戴到她手上。
繁琐却又不繁重。
一直等到她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
他吻她的额头,台下有宾客的掌声,也有人的窃窃私语,温浅不知道这里面的声音是不是都是一样的,但她统一都想成是祝福。
温浅视线的余光看到台下的宾客区主位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霍明妩,她心里一紧,低声凑在他耳边说:“你姐姐……”
男人的目光有一瞬的停滞,却没往下看,只是对她说:“专心点。”
“哦……”
此时的温浅不会知道,这看似平静无澜的安宁之下是两方的妥协。
即使再不愿意,却也都粉饰太平着安坐在这,装着若无其事互不相识。
霍明妩到底是舍不得不来,即使心里有再多不愿意,即使对这新媳妇有多少不满意,也不想错过了这时候。
临走之前霍夫人对她说,既是承之心之所想,就由他去吧。
也罢……
除了由他去之外还能如何?
也不是所有人的心思都和普通的宾客一样,坐在后排角落的顾庭东就显得心情沉重了些,他以跟着江老一起过来,旁边坐着自己的未婚妻,看着台上的一幕幕……
要说做到完全释怀,不可能。
他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主宴会场,台上的那一幕很美好,但是他没法继续看下去。
顾庭东在偏厅里取了一杯酒,恰逢傅流笙也在此,这女人的嘴下就没有那么留情面,直言道:“这还没结束呢,顾公子怎么提前走了?怎么也不得等新娘敬你一杯酒再说。”
以前傅流笙就很维护温浅,自然这话说的就带着些火药味。
顾庭东听着心里不舒坦,却也只能听着。
“今天这日子里,她怕是也不想看到我在这。”
这时候傅流笙很想补上一句,活该!
可看到眼前这男人眉宇间明显的寂寥之色,她沉默了片刻。
温浅听不到那两父子在交流什么,只见小六在霍聿深面前站着,有点早晨还没睡醒时撒娇的样子,而他面前的男人则是坐着,脸色平淡看不出异样。
其实想想这一年来霍聿深的改变很大,只是这些改变就都是在潜移默化之间,连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她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小六时,霍聿深压根不待见他,或者说根本理都不愿理,那时候她哪里想得到这是一对父子?
不过那时候她也不会想到,小六和她会有这么一段渊源。
得有空闲的时候,温浅有意无意问霍聿深,“小六说是姑姑带她回来的,那你姐姐呢?”
温浅问这话的意思还是想和霍明妩的关系不要那么僵硬,这无仇无怨,总不至于真的一直都这样。
要说仇怨,那也是温浅对霍家的。
霍聿听了之后似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她这么多年都是独居,不用管。”
“这样啊……”温浅犹豫了下,本还想要说什么,却也没什么好说。
这一家人的性子,可能也是真的孤僻。
相反,温霖生对她的态度却一天天不一样,虽然温浅可能也会说并不在乎,可到底有一个父亲的身份在,是不一样的。
……
办事效率一向是取决于做事之人的心思,温霖生急着把温浅正儿八经嫁出去,自然会上心很多。
同样的,温浅也是。
温霖生在这件事情上积极性高这可以理解,只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清姨对他的看法都渐渐不一样了。
温浅想着这要不是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好,不然岂不算是连一家人都会开始去向着他?
温霖生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他嫁女儿是一方面,其实主要的还是像结识霍家人罢了。
然而温浅和霍聿深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特殊,直到真正到那天,也未曾见到锦城霍家的长辈。
霍聿深也和她说,不用在乎这些。
这一年青城的春天来得迟,直到现在还是依旧能感受到那初雪消融的凉,但小楼外的阳光却很足,明媚到可以掩盖掉所有阴霾。
温浅的好友并不多,她所能请到的也只有傅流笙一个人。
妆娘早早地把温浅打扮的很美,那件婚纱穿在她身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薄纱上的点点珠缀和她耳畔的珍珠形成辉映,使她温致的脸衬得如珠似玉。
也许这个名字算是取对了。
时间尚早,温浅这那一家子人都在客厅里面,母亲,舅舅,还有忙里忙外的清姨。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温霖生没在这,反倒让这一家子更温馨。
“紧张吗?”傅流笙如是问她。
温浅反而笑着问她:“你是不是自己在紧张?”
傅流笙一向都是心高气傲的,道:“又不是我结婚,我为什么要紧张?”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显得那么底气不足。
在这样的日子两人肯定不提那不开心的人或事。
温浅顺着她的话肯定道:“对,又不是你结婚,你为什么要紧张?不过你问我紧不紧张,我好像还真没这感觉。”
傅流笙显然很是讶异地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故作煞有其事说:“两种可能,第一你没那么喜欢他,第二你们已经到老夫老妻的地步。很显然不是第二种。”
而说完这句话以后,傅流笙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