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也很奇怪,偏生到了这一年,就习惯不了了。
以前他总是把小六当成一个污点,自然是不愿承认不愿靠近,然事实摆在这。温浅说他为人父做的一点也不负责,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还不如一个外人。
有时候私下里他也问过小六,怎么就对温浅会有这样的好感?毕竟以前对着宋蕴知也不会像这样。
小六这小子是怎么说的呢?
他不过就是摇摇头,好像没什么为什么。
就是感觉喜欢,所以也就喜欢,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呢?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的原因……
与温霖生定下的日子是年后的一天,毕竟温浅的家庭比较特殊,他见过一次她母亲,只是和温浅所说的一样,她母亲精神上是有些问题。唯一能做决定的长辈只有她父亲温霖生,也不尽然,她还有个舅舅,看那样子就知道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霍聿深见过陆远珩几次,只是对于这个人他实在没法有什么好感,起初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直至现在,他也依旧希望是自己记错了。
他的上一辈就已经够复杂,可千万不要再牵扯上温浅的上一辈……
当然这些他亦不愿意多说,也不想让温浅知道,除非到以后真有那种逼不得已的时候。
……
宋蕴知的住处瞒不过霍明妩,哪怕周衍正极力阻止,也没什么用。
霍明妩语气凉凉地说:“衍正,你跟着承之几年就忘了自己是霍家培养出来的?到底是谁的话分量重,自己不会掂量?”
周衍正的祖辈到父辈都是替霍家工作,而霍明妩在霍家的地位极重,她的话不能反驳。
周衍正没办法下,只能恭恭敬敬的问:“先生应该不久就会回来,要不然等先生回来了,让他陪您一起去?”
霍明妩不以为意,“少通风报信,你说也行,蕴知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听说她近来身体不好,我过去看看还有问题?”
“没问题。”周衍正立刻回应。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毕竟只要是在霍家,没人敢和霍明妩对着来。
哦也有人,不就是霍承之吗……
车程不算太久,在这一段路上周衍正就给霍聿深发了个信息。
霍聿深不回消息的情况大致上只有两种,一种是他没看到,另一种是默认。
当然了,他是默认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就算是换了他在这,也只能答应。
这些日子以来,听别墅里的护工说宋小姐每天都是固定的作息,吃饭,睡觉,看书,好像除此之外就没见到她有别的行为,安静得很。
“蕴知在这多久了?”刚走进别墅里,霍明妩四下里打量着,眼眸中情绪不辨。
“嗯,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几个月到底是多久?”她的视线咄咄逼人质问着。
此时周衍正都有了一种头疼的感觉,这件事情论起来其实是主家人的私事,哪里是他能过问的?
“抱歉,这是先生的私事,我真的不知道。”周衍正摇头。
一个已婚男人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在外面藏着一个女人这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就算是像霍先生和宋小姐这样真的没有什么,那传出去也不是个好事情。
毕竟家里这不是有个正牌的太太在呢?
但在霍明妩这,这肯定不是个不好的事情。
别墅里的佣人带领他们两人去了宋蕴知的房间。
这是半年多来宋蕴知第一次看到霍明妩,谁都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你们都出去吧。”霍明妩对着周衍正说。
“好的。”
很快房间外的人退得干净,临走前还替她关上房门,之后房间里面只剩下霍明妩和宋蕴知两人。
宋蕴知比起一起来变得更加唯唯诺诺了些,对上霍明妩凌厉的眼神,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姐,对不起……”
听着这话霍明妩心里自然也觉得烦,怒其不争。
她有意撮合这两人,都已经到了最后那一步,那成想那该死的又整出些事情来,现在怕是……
“既然承之留你在身边,为什么不自己好好争取?”霍明妩的语气里带着指责。
“他现在好像只看得到温浅……”
宋蕴知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些,不是不争取,是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机会。
就算留下她,也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罢了。
{}无弹窗车内的温度不断升高,明明两人谁都没有喝酒,可这意乱情迷的样子,就像是烈酒入喉。
男人吻她吻得很用力,近乎是一种拆入腹中的感觉,她也回应着,用力拥着他宽厚的后背,唇齿之间气息相接。
当男人的手从她的毛衣下摆中进去,这时候她才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我不想来车……”
温浅说话时气息微微乱,最后那个字还是有点难以说出口,她反握着他的手,能感受到他掌心内的滚烫,是能将人灼伤的温度。
霍聿深的眸色很暗,但也没真的硬来,接着在她唇边又厮磨了会儿离开。
他坐直身体目光望着别处,温浅在她的角度能够看到他起伏的胸膛,耳边是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口干舌燥。
等到车内的温度稍降下来,温浅这才稍稍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这次让她对霍聿深有些刮目相看,要是放在以往,等着他兴致来了指不定他会不会不管不顾就做了什么,现在她说一句停,没想成还真的会停下来。
哦,大概也是要面子。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过年跟我回家。”
很久之后,霍聿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电话里听到是一回事,面对面的听到又是一回事。
温浅脸上的讶异之色掩饰不住,“你说真的?”
“嗯。”霍聿深微微点头。
那个家里,现在他不知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需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配合着这么多年来的一场谎言。
从来没觉得竟然会这么累。
温浅的手还反握着他的手掌,拇指正好摩挲着他右手虎口的那一道伤疤,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道咬痕就剩下一点印子,但也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是她留下的。
当初该咬的多用力,才能留下这么深一道印记?
她不愿意回忆当初那一段事情,可脑海之中依旧清晰记着,当时……太绝望。
“霍聿深,你说你的家庭有点复杂,过去也不单纯,那你是准备要和我说么?”
就好比他家里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他的那段过去,就像他手上的这道疤痕一样。
若是按照荣竟何的话来说,当年他和宋蕴知是人人皆知会走到一起的一对,就因为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才让他们两人之间起了嫌隙和误会。
霍聿深不是个滥情的人,在当年的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会走进她的房间呢?
只是当年她还是霍如愿之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能力,除了害怕之外找不到任何一种情绪。
而现在想来,定然会有其他原因。
或者又譬如,小六是个私生子,又为什么霍明妩要劳师动众带回去?
以后霍聿深还是会结婚,还是会和人生下孩子,为何当时一定要带走她的小六?
细思极恐,她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也是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好好听他的事情,只觉得是一些和她无关,没有必要了解的事情罢了。
但是现在,她有些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不管她能了解多少,至少他若是愿意说,她就愿意听。
霍聿深听了她的话有一阵沉默,她的手掌心又暖又软,就这温度仿若能够将窗外的寒凉化开似的。
他说:“温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做好准备就是了。”
有些事情,他宁可她一直不要知道,没必要来陪他承受那些。
“那好,我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
言罢,温浅凑近他,在他颈间领口处轻嗅,忽而笑道:“很好,这次衣服上没有奇怪的味道。”
要不怎么说,女人是一种捉摸不透的物种呢?
霍聿深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
“你也知道不早了?”
温浅听着,感觉他总算是说了句人话,也不知道这么晚还来扰人清梦的到底是谁?
临走时,他跟着她一起走到铁门外。
深沉的夜幕下雪花越来越大,下雪的时候倒不会觉得太冷,只是一到雪后,那就是真的冷。
尤其是当一人独处时候,这种寒会侵入骨髓。
温浅身上裹了很多层,厚厚的棉袄把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脖子上的深灰色围巾是他的。
晕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从影子上看,他依旧修长笔挺,她倒是像个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