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浑身发冷,就算是心里早有准备,也没想到霍聿深会把这一份嫌恶表达的这么明显。
如果当初早知道,根本就不会允许她生下那个孩子……
早知道,早知道!
偏偏没有这个早知道。倘若当初她不生下那个孩子,也许又是另一种人生,可事实既定,谁都没有这么办法重头再来。
温浅深吸了口气,嗓音稍带哽咽地问:“那我肚子里的这个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又像小六那样,对你来说什么也不算,以后只是你高高在上人生的一个污点?”
她怎么就忘了呢,五年后和五年前,说到底没差别。
都是因为一个孩子,一个她,让他和宋蕴知之间起了隔阂。
他之所以答应和她结婚,不是因为感情,更不是因为她所谓的威胁,而是对宋家表达怒气的一种手段。
对于喜欢的人他尚能如此薄情,温浅想不到以后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
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又将如何……
霍聿深松开她,面无表情下床,穿上衣服。
整个过程里,他始终一言不发。
只有离开的时候,房门被甩上的声音很响,像是几近震透她的耳膜,也足以证明,他对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多抵触嫌恶,几乎成了个无法触及的雷区。
而这个雷区,她狠狠地踩了上去,遍体是伤。
可这就是温浅可笑懦弱的曾经,作为霍如愿,那任人摆布的过去。
温浅只觉得疲惫,她用手背捂着眼睛躺回床·上,却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下的眼泪,穿透过指尖,最终隐没于发间,消失不见。
……
已是深夜,正厅里灯火通明。
萧景川低头看了眼烟灰缸里的烟头,均是燃了一小截就已经被按灭了。
“什么时候烟也戒了?”
霍聿深心烦意乱的又掐了根烟,“这本就不是好东西,戒了正好。”
他本来烟瘾就不重,最近只要在家里顾着温浅,自然也就没有了去摸烟的习惯,可一旦烦的时候还是会想念这味道。
只不过他不明白,到底在烦什么?
萧景川看了眼时间,问道:“还不回去?”
{}无弹窗温浅抬起眸子,安静地对上他平静无澜的眼睛,启唇轻缓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保住我家人就行。”
她停顿了下,又说:“不包括姓温的那一家。”
在温浅心里在乎的亲人,大概也只有母亲和舅舅那边的家人,还有清姨,其他人对她来说什么也不算。
“空头支票?”霍聿深好整以暇地问。
她微咬着唇,复又松开,道:“别人我肯定不愿意相信,霍先生的一句承诺,应该是值钱的不是吗?”
霍聿深思量了片刻,她的这个要求,听上去很简单,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难以达到的要求,可谁知道,竟然想要他承诺一个虚无缥缈的以后,谁又会知道这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只要这样?”他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温浅点头,“嗯,只要这样。就算是给我一个承诺,以后若是我家人有事,即使拉一把就行。”
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前瑜苑挖出的那一具身份不明的死尸,让温浅心里一直隐隐不安,若是得霍聿深一个承诺,比什么都好。
霍聿深修长的指节在书桌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良久,他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在一起,灼灼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眸底暗潮汹涌。
他的语气越是极缓,极慢,轻描淡写道:“温浅,得寸进尺一次两次就够了,没有以后。”
她微愣,得寸进尺……
不就是在说她贪心?
温浅沉默着,好一会儿后,她素白纤长的手贴上他的手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进,也得看你让不让我进这一尺。”
他的手背微凉,她的掌心带着暖意。
却让他心里生出一种烦闷,很想就这样甩开她的手,可他忍住了。
决定权在他,掌控权也在他,却也就是他容忍了她这样的得寸进尺。
夜色渐沉。
温浅回了房间就已经躺下,她关了灯,却迟迟睡不着,心里不知道缠了多少事情,纠缠着经久不息。
她关了灯,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而后是浴室里有水声响起,她始终不曾抬头去看。直到大床微微下陷,她有意识,是霍聿深。
黑暗中男人有力的臂膀揽过她的身子,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住,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网铺天盖地而来,逃不开,避不开。
像往常那样,他的手掌落在她小腹的位置,仿佛是在感受那一处微弱的心脏跳动。
温浅的身子僵硬着,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那小子一直说想要和妹妹,生下来给他作伴也好。”他低声自言自语,嗓音低淡平缓,也不等她的回答,便稍稍收紧手臂,微闭上眼睛。
温浅一直不敢动,耳边是他平缓沉稳的呼吸声,而他的那句话,无疑是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突然就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