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在宋织云身边坐下,搂着她,道:“阿云,你的容颜才名京城少有,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震海侯来提亲,祖母打量着也是一表人才、成熟稳重,定能照顾好你。”
宋织云的心仿佛沉到了极深的海里,四周全是重压与冰冷的海水还有无边的沉寂。
她想等待,却连等待的权利都没有了。
祖母根本没有征询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就已经决定要将她许以震海侯了。
然而,她总是要试一试的,她攥紧了拳头。
“祖母,我和绍嘉约定,等到太子明确之后再提亲事。除了绍嘉,孙女不想嫁给任何人。求祖母成全。”宋织云从姚氏怀中挣脱,跪在地上,向姚氏磕头。
一瞬间,姚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姚氏长叹道:“阿云,太子何时明确?你我谁也不能知晓。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是十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蹉跎青春?再者,南越王世子的婚事,他自己可做得了主?南越王一声命下,他是否也得从命?震海侯统领一方,战功赫赫,为人稳重,又对你有救命之恩,正是良配。”
“祖母,孙女如今心里再容不下别人。祖母父亲母亲每每教我,要信守承诺。我既答应他要等他,就不能食言。如果他不能违抗南越王命,娶了别的女人,我绞了头发,去那山里做姑子去,日夜为祖母亲人祈福。”宋织云再次向姚氏磕头,道,“再者,家中适龄女儿并不是只有我一个。织绣妹妹也是容颜美丽、品性纯善,只要将她记在母亲名下,便也可以嫁给震海侯。”
姚氏听孙女如此说,脸色一肃,道:“青梅竹马的时光,自小相处的情分,又或者是惊鸿一瞥的动心,哪家的夫人太太估计都曾经有过。然而,你身为宋家的嫡女,便当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位置。自请婚事便罢了,倘若你情我愿又门当户对,未尝不可。可你居然说出让庶妹替嫁权臣的话来,这是欺骗,有辱我宋家门楣!你可是还有大家小姐的规矩!想来这十几年来,家中太过宠爱你,竟让你置家族声望不顾,只顾着自己的私心了!倘若没有金陵宋家,你这般样貌,有多少人家护得住?你且自己想想!”姚氏说完,也不叫宋织云起来,径自起身离了含光院。
织云愣愣看着祖母离去,这么多年来,祖母一直慈眉善目、柔声细气,何时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话里话外却是嫌弃她不识大体、不懂事了。
伍氏连忙把女儿扶了起来,搂着她坐了榻上,道:“我的乖女儿,震海侯如今得势,你祖母着急了些,莫要难过。你与绍嘉有缘无份,错过便是错过了。你总是要寻一个人成家的。今日不是震海侯提亲,明日便有其他人。今日拒了震海侯,明日又待如何?况且,震海侯是东南海防第一人,崖州如今富庶,又有天下最丰富的纺织刺绣技术,你不是最喜欢了?京城里多少世家大族想把女儿许给震海侯,却不想他主动来我们家提亲。多少姑娘得羡慕你……”
伍氏搂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都在说震海侯的好。说到底,是掌着东南兵权、管着海上丝路的权臣,隐隐有藩王的意思。
织云越听越是难受,过去十五年她可以锦衣玉食地养着,是真的祖母父母宠爱,还是奇货可居呢?那些宠爱是那么的势利,一旦你不能回报,所有的人都跳出来质问你:“你怎么这么自私?枉我那么疼爱你!”
伍氏讲了一会,看女儿无精打采,便道:“你睡个午觉吧,养好精神。”说着又让折枝几个丫鬟进来,扶着织云去架子床上歇息了方离开了含光院。
林夫人为震海侯到宋家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