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晏离默默的揽住她的肩膀,心中早已经明白了她的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这里的生活,远离了俗世,平凡淡然,却不是他们应该拥有的生活。
“嗯。”
苏落淡淡应下,随着他走出去。
门外,风势有加急的迹象,发丝被风吹起,打在脸上,有一种疼痛感。
两个人走了许久,看见了江面。
乌云堆积在江面上方,黑沉沉的,像是墨汁洒在上面,全部晕染了开来。
极目眺望,江面上行驶着一艘船,正在往江边靠拢。
“他们来了。”
苏落握紧双手,清瘦的手背上面条条青筋纤细可见。
按理说,这半年多,她心境应当是平静了许多。
可是那些平静都是建立在隔离外界的前提下,真的相见那一日,心中还是不断翻涌着波浪。
募的,左手被握住。
长孙晏离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用他的手包裹住她的,他的手心带着一点冰凉,可是却让苏落的心中有一刹那的温暖,仿佛一阵暖流流过,滋润了心田。
“苏落,你的所有情绪都不准再在你的敌人面前外露。只有做到在面对仇人的时候还能言笑晏晏,款款相谈,你才是真正的蜕变。你要让你的仇人在面对你的时候,看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面上表露的全是与你心中相悖的。让他猜,猜不出,猜不准,猜不透你这个人,猜不透你怎么想的,对他还有怎么样的感情。这是一个想要复仇的人最基本的技能,学不会也要学。”
长孙晏离突然说出了这么一连串的话,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给苏落消化的时间。
他知道,她能够消化得了,他的眼光不会错。
而此刻的苏落,在听完了他的一番话之后,心中是慢慢的震撼。
长孙晏离言辞犀利,直指的是她最需要注意到的问题。
对,一直以来,她在面对往日的仇人之时,做不到完完全全的伪装。
她在温无涯手下一败再败,经常被温无涯看穿心中所想。
并不是温无涯聪明,而是她太唇,不懂得用心去伪装自己。
她没有把自己活成一个与顾倾城完全不同的女子,真若是完全蜕变,便应当摒弃以往。
长孙晏离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手中的馒头已经咬去了一小半。
他说梨花膏好吃,可他更愿意吃这个馒头。
前者不是为他一个人而做,后者是为他一个而做,这就够了。
苏落给金花整好了之后,洗了手坐在餐桌面前,美眸一瞥便看见了他手中已经吃了大半的馒头。
“那我当时做的梨花膏你怎么不吃?偏偏就喜欢吃这个不好吃的馒头。”
苏落望着长孙晏离,眼神里泛起了波澜。
“那要问你,当初的梨花膏是为谁所做了。”
长孙晏离说完,便用深邃而带着深意的眼神看她。
苏落怔了怔,心中暗暗吐槽,好一个小心眼的男人。
“从今以后,落儿不会再做梨花膏了,那一次是最后一次做梨花膏。”
苏落那幽深的眸子里,一汪泉水被激起涟漪,渐渐平息,再无任何痕迹。
“从这里回去之后,你要好好补偿一下本王在这里所受到的吃食不公的待遇。鱼,本王不想再碰了。”
伴随着苏落改了自己的称呼,长孙晏离也随着改了自称。
两个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渔村的日子已经将要结束,他又将是天阑的晟王,她会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落儿谨遵殿下吩咐。”
苏落恭敬的回答了一句,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她和长孙晏离都吃完饭之后,苏落对着金花冷声开口:“吃饭吧。”
金花起身走到饭桌旁边坐下,双目依然呆滞无神,却听从苏落的吩咐开始吃饭。
“我们走吧。”苏落站在房间里,环顾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了大半年的房子,心中升起了几分不舍。
她已经没有家了,这里给了她家感觉的地方,虽然破败,脱离了繁华世事。
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住的很开心,很安宁,难得的祥和。
从这里离开之后,又要回到那波光诡谲的争斗中。
前路坎坷崎岖,她却不得不走,心中的信念还没有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