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笑食不知味地喝了一碗粥,和剩下的几个僧人一同赶往法场。
所谓普佛大会,乃是一种佛教法会,通常分为两种——“延生普佛”与“往生普佛”。
这次便是延生普佛会,慈心主持,众僧加持,斋主与信众亦可参与或围观,共同祈求福寿安康,灾厄不临。
江言笑来到大殿时,一眼没看到慈心,先把周围看了个清楚。
只见金殿由四根朱红巨柱撑起,恢弘的方顶与四边墙壁上绘有千佛之像,下方摆有一张长长的红木桌,红桌上共堆九座一人高的果盘,间错摆着香炉,檀香在其中缓慢燃烧。
江言笑深吸一口气,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子楚。”
江言笑转过身,露出一个淡淡的、近乎腼腆的微笑:“大师。”
因普佛法会,今日慈心穿得格外正式。一身明黄僧袍,肩披赤色袈裟,颈上挂着一串佛珠,手持十二金环锡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禁欲又持重的大德高僧气质。
“玄清,这便是子楚。”慈心对身旁白衣人介绍。
说完,看向江言笑:“子楚,这位是云浮山太微清尊。”
想来头天晚上已和李玄清介绍过他,江言笑忙双手合十,垂下头,规规矩矩对李玄清行礼:“……见过仙尊。”
“嗯。”李玄清应了一声,大约是给慈心面子,语气听上去没有昨天那么冷漠。
慈心今日尤其忙,李玄清没有打扰。同慈心说了几句话后,就走出大殿,不知干什么去了。
江言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帮慈心忙。慈心率先开口:“子楚,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大师关心,”江言笑道,“昨日只是着凉,睡一觉就好了。”
“可我见你脸色不太好。”慈心目光有点儿担忧,“方才见玄清时,你的手臂在抖。”
江言笑:“……”
“额……许是太紧张了。”他强行给自己找理由,“早闻太微清尊圣名,今日一见,觉得……”
他微妙的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慈心:“觉得什么?”
江言笑犹豫片刻,凑到慈心耳边,悄声道:“唔……觉得仙尊有点吓人。”
他说的话,配合他这副模样,仿佛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乞丐,头一次见到李玄清这样高冷疏离的大能,自然又敬又畏。
听了这话,慈心却笑了。他拍了拍江言笑的头,温和道:“那是你不了解他,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并非表面这样。”
江言笑心道:【我当然知道。】面上还是做出一副畏惧的神情,以期慈心能顾及他的感受,让他和李玄清少一点接触:“大师,那位仙尊也会参加普佛法会吗?”
“嗯,”慈心道,“他是我请来的。”
江言笑:“…………”还真猜对了。
很快,普佛法会开始。
普佛共有六大仪轨:香赞、经咒、赞偈、饶念、拜愿、皈依。
明烛与莲花灯亮起,慈心带头诵了一段江言笑听不懂的经,众僧与信众纷纷吟诵起来,诵经完毕,斋主随慈心拈香,殿中檀香更浓。到了念诵经咒环节,全场更是庄严肃穆,除了整齐的诵经声回荡在大殿,再无一点杂音。
江言笑不知他们诵了几本经,反正没有慈心开小灶,他一点都听不进去。他躲在最后一排,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殿最前方,慈心身侧的白衣人身上。
李玄清作为贵客立于慈心右侧,仿佛雪山上一颗孤拔的松,颇有些格格不入。
【师尊能听懂佛经吗?】江言笑望着他苍白略显阴沉的面色,心道,【昨日眉心的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他的思绪又飘得老远。待到再次回神,已到了新的环节。
拜愿这环,不仅是斋主信徒祈求福寿安康,还需要住持作法,使灾星退度福星临。
待到众人许愿完毕,慈心当众念出长串偈语,对李玄清道:“还请仙尊以剑相助。”
正是他这句话,把江言笑拉出了越飘越远的思绪。
江言笑一愣,就见李玄清轻轻颔首,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按住腰侧悬挂的玉白剑鞘。
在凡间时,为隐藏身份避免麻烦,李玄清通常不会将太微剑凝于眉心,而是化为实体,收入剑鞘随身携带。
他取出长剑,修长的手指握住剑柄,噌一声,太微剑出鞘。
与此同时,江言笑忽地感觉一股巨力在腰间冲撞。
“嗡——!”
浮生剑竟受到太微剑吸引,发出了一声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