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长沉默了片刻,道:“都是我的错。我当年救了一位厉害的人物,结果惹恼了他的仇家。那人不分青红皂白,登门大开杀戒!我当时不在家!等我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你被装在小小的金匮之中,藏在一个偏僻的暗室,所以才逃过一劫。”
桑子明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惊又怒:“爷爷,那是什么人?你告诉我!我要去找他报仇!”
桑长摇了摇头:“不行!你就算修炼一万年,还不够他一根手指戳的!”
桑子明闻言呆住了,然而心里觉得很难过,依旧问道:“爷爷,你跟我说说嘛,那人究竟是谁?”
桑长依旧摇头:“等你有了儿子,我再告诉你。否则我就要绝后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摸了摸桑子明的头顶,道:“你也算成年了。我准备四处瞅瞅,帮你多找几房姬妾。我们桑家能不能繁衍下去,可就靠你一个人了!”
桑子明听了,心里有些发苦,道:“爷爷,您看我啥时候能开灵?我还想修仙呢,不想娶亲生子!”
桑长道:“急什么?你是我嫡亲的孙子,若是连开灵这一关都过不去,岂不是成了笑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不肯给你伐毛洗髓,是为了让你自然的成长,这样将来才能走得更远。”
“怎么会这样呢?”
“仙文阁有一位老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喔,这话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我也没跟您受苦嘛。”
“子明,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听了莫要怪我。在你八岁进入仙文阁之前,我便趁你睡着的时候,将你身上关键的穴孔封闭了!如此一来,你对灵气的感知力下降,你的身体就像一个封闭的气球,每天学习仙文,等于往里边吹气,等你掌握一千个仙文的时候,就会猛然爆发,冲破封印,开灵成功!”
桑子明吃了一惊:“啊?爷爷,你怎么这样做啊?你这不是折磨我嘛!我因此受了多少的苦!”
桑长叹了口气:“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但是他没有熬到底,我那时心软了!当他卡在九百二十个仙文的时候,忍不住出手帮他解除了封印。所以后来,他走上仙路之后,虽然算是俊杰,但还是差强人意。”
桑子明说不出话来。
耳听桑长接着又道:“如今事情重来一遍,我心里硬如铁石,不会帮你解开封印。你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开灵,或者学会灵医之法,自己解除封印。若是不然,你就做个富家翁,老老实实的娶妻生子,生一大串的子孙。我继续用这种方法,从子孙后代中挑选人才。你放心,我再活很多年都不会死!”
“爷爷,为什么非要如此呢?”
“因为不如此,你成不了大气候,也就报不了仇!与其找上门去送死,不如苟活于边荒之地。”
张聪给每个学生讲解了一圈,然后停下来喘口气,回头盯着桑子明看。
他在学宫教书很久了,早就听说有桑子明这么个人,但没有关注这人长什么样子,因此人和名对不上号。
如今看到桑子明,他心想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桑长乃是有名的灵医,即便不能炼制灵丹,也该有各种灵草配方,能帮这小子伐毛洗髓,可是这小子看着文弱,似乎没有经受过任何的药石刺激,这倒是奇怪了!难道说,桑长对这个孙子不上心?要不然为什么至今还是凡夫俗子?”
但凡稍微富庶的家庭,都会大力培养年轻人。
比如像李秋婵那样,城主李青从小就给她服下洗髓丹,还要用妖兽的血涂抹身体重要的穴位,所以才会在十六岁进阶炼气第二层。
可是桑长又不缺灵石,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为何还要放任自流呢?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春日的微风送来花香,还有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
几乎一半的学子心已经乱了,脑子变成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子明闭目冥想了两个时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日头都快要偏西了。
这时候,老师张聪早已离去。
李秋婵也已经走了。
教室里还剩下两三人,还在揣摩新学到的仙文。
桑子明站起身来,收拾笔墨,放入书篓中,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学宫。
回到家中,爷爷桑长早就等着了。
“来来,先吃点儿东西,然而听我讲二十八脉。”
桑子明匆匆吃完,然后听了半个时辰的灵医理论,又帮着爷爷收拾新近采摘的灵草。
随后,他去前面客房中看了一眼,发现那位面色焦黑的老道士依旧被白布包裹着,就像僵尸一样连一口气都不喘。
他很想伸手摸一下,看这人是不是死了,然而刚刚伸出手,就被爷爷喝止:“不要乱动!这人非比寻常,不是你能摸的!”
桑子明心想:“奇怪了!怎么连摸一下都不成?又不是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这么个糟老头子,难道身上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