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初把衣柜门关上,她用力不大,却因为整个更衣室里异常的安静,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
“有些时候,为了能够达到目的,我不介意用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柳涵玥,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对于你,我还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专门编造谎言来骗你。因为不值得。”
她的声音轻缓平静,但是听在柳涵玥的耳中,却如同裹挟着冰霜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雁初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对方,越过柳涵玥,朝门外走去。
“就算你跟路城不是真正的兄妹,但是在外人眼里,你们终究还是逃脱不掉这样的关系。”
柳涵玥双手紧紧收拢,猛地转身盯着沈雁初的背影,眼睛里的嫉妒跟不甘终于不再遮掩,悉数迸发出来。
沈雁初闻言,脚步缓缓停下,浓艳的红唇微张。
“那又怎样?”
她侧首迎上对方如同喷火的目光,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别人怎么认为的,关我什么事?”
“那么路城呢?”
柳涵玥不依不饶地追问。
闻言,沈雁初的瞳眸里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又迅速消失在眼底深处。
“他的想法你也不在乎吗?”
柳涵玥凝视着沈雁初,气势不似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温婉柔和,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沈雁初唇角勾了勾。
“这就用不着你费心了。”
说完这话,她将目光收回,施施然离开。
留下柳涵玥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下午的训练一结束,沈雁初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就直奔场馆外。
刚一走出场馆,就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那辆路虎。
路城坐在车里,看见女孩儿往这边走来,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让沈雁初坐进去。
“等很久了?”
沈雁初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道。
“没有,刚到没多会儿。”
路城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路上难得没有堵车,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军区大院。
“回来了。”
周诗琪正在摆放碗筷,看见路城跟沈雁初两人进屋,连忙笑着道。
“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小初,多吃点儿,你看你都瘦了。”
饭桌上,周诗琪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沈雁初的碗中。
“是不是训练特别辛苦?”
“还好。”
沈雁初柔柔地笑了笑。
沈初然悄悄地凑到沈雁初耳边,小声嘀咕着。
“姐,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一点。”
沈雁初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柔声嗔怪道。
“我看你不是眼花,是嘴巴没以前甜了。我这不叫’胖’,是’丰满’,懂不懂?”
沈初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连点头。
“懂了,懂了。”
路城看着身边两个女孩儿彼此嬉笑玩闹,眼睛里也渐渐涌出一丝笑意。
他沉吟了一瞬,抬眸看向沈越跟周诗琪。
“爸,妈,我想搬出去住。”
“雁初,你先过来一下,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沈雁初刚来到花滑馆,就见刘丽萍冲着她招手。她没有迟疑,慢慢走过去。
“教练,什么事?”
“是这样的,下个月有两场商演活动,我想问一问你是怎么想的?”
刘丽萍用着商量的语气询问沈雁初的想法。
“队里是怎么安排的?”
沈雁初没有直接回答,神色平静地反问道。
刘丽萍笑了一下,温声开口。
“你进咱们国家队有一段时间了,彼此磨合得也都差不多了。我跟总教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至少参加一场。虽然这种商演对于比赛成绩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就权当是提前热热身了。”
她说到这里,担心会给沈雁初造成心理压力,连忙笑着解释。
“当然,这也只是我跟总教的建议,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你如果不想参加的话,那咱们就安安心心地训练。”
沈雁初闻言,眼睛凝视着刘丽萍,唇角微挑,无声地笑了笑。
“怎么了?”
刘丽萍有些猜不透她此时的想法,不解地问道。
其实,她一直到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心思却比谁藏得都深。
倒不是说她有心计,只是她的心思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我觉得您跟总教的说话方式挺像的。”
沈雁初嘴角含着笑,说话的语气也是平缓沉稳,听不出其他特别的情绪。
“都是先把建议提出来,然后再把球踢给当事人。”
听到她后面那句话,刘丽萍怔了一下,神色有些讪讪。
“雁初,你别误会,我们并不是逼你做决定……一切还是以你的想法为主。”
沈雁初耐着性子听对方把话说完,唇畔勾起的弧度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浅浅笑着。
“我明白。我只是随口一说,您不用急着跟我解释。更何况,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逼我都没用。”
她说到这里,眼睑低垂,略微思忖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开口。
“单人滑这一项,我可以两场都参加。至于双人滑,那就看韩承钧那边是什么意思了,我无所谓。”
闻言,刘丽萍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嘴上说着一切全都尊重沈雁初的决定,可她还是希望她能够参加下个月的商演活动。
她也知道,对方现在正处在克服发育关的艰难阶段,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就担心万一她性子上来了,直接撂挑子不干,那就不好收场了。
“幸好,她不是那种性子说来就来,不顾全大局的人。”
或许是由于太过激动,刘丽萍一个不小心,竟把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虽然她碎碎念的声音很小,却还是传到了沈雁初的耳中。
沈雁初莞尔浅笑。
“您说错了,我就是那种由着性子胡来的人。这次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不过是因为不想拒绝罢了。”
刘丽萍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的性格。
可有的时候,会难免为她这样率性自我的性格发愁,这也是事实。
“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进行商演的时候,不要太勉强自己,在动作难度上可以适当做一些保留。”
最后,刘丽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沈雁初轻轻颔首。
“我明白。”
更衣室里。
保洁员正在打扫卫生。
她弯下身子拖地,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从衣领里露出来,在空中不停地摆动着。
金属折射着房顶吊灯投映出来的昏黄灯光,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咦?你这个吊坠好眼熟啊!”
一名运动员被晃了一下眼,盯着保洁员颈间的吊坠,一脸好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