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停下脚步,垂下的眼眸中倒映着他跪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微微翘起的唇角说不清是讥讽还是怜悯。
几个小时之前,这个男人还在他面前跋扈的无法无天,而现在,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云泥颠倒。
果真是世事无常。
他动了动唇,淡淡同他打了个招呼:“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你你你!”李建树撸不直舌头。
什么情况!不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野种吗?!
为什么身后会跟着一溜保镖!
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太玄幻?!
回想起从昨天到现在自己对眼前少年的欺负侮辱,李建树当即非常没有出息的软成了鼻涕虫,眼泪鼻涕顺着恐惧一起飞出,想要上前抱住男生的大腿,却被旁边一个保镖上前两步一脚隔开!
“本来,我和你也没有什么仇怨。”男生微微一笑,墨色眼眸沉沉凝视住他,但那幽深谭底却一丝情绪也无,似乎能将李建树整个从灵魂深处冻住!
“可你非要找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更何况……”
他伤过他最重要的人。
把他的小姑娘推进了河里。
秦重漠然的视线瞥过毫无骨气瘫倒在地上的李建树,朝着一侧的黑衣人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两个上前将他毫不客气地架起!
“既然你觉得我让你掉一次河是委屈了,非要到处宣扬,那便索性坐实了你安给我的罪名——”
“多享受几次吧。”
“不、不不不!求你——!”
耳边男人的叫声无比凄惨,他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把自己钉在原地,却全是徒劳!被强硬拖拽着一路远去!
少年恍若未闻。
带着居高临下的宣判结束,他便毫无动容地转过身,再也不去望那个落水野狗一般没有了尊严的男人。
旁边的保镖靠上前来,将响动了有一会儿的大哥大递到他手边:“少爷。”
秦重垂下眼,盯着那沉沉甸甸有如砖头、却是身份和财富象征的东西,半晌,才接了过来。
“事情解决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声音,宛若游走在夜色边缘的大提琴,华丽,却又暗含着一丝让人莫名胆颤的危险。
秦重掩下面上刹那的复杂之色,轻轻开口:“嗯。”
“……父亲。”
他唤道。
为什么要给她一个“汪筱晓”的身份?要知道她自从上了大学,就再没有感受过这种“背背手排排坐”的友好氛围了啊!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几乎是瞬间站起身来:“累死了……”
坐在她后面的林玲探身上前:“哎,昨天你爸妈有没有问你在学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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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因为一个失足而没了小命qaq!?
然而灌入的水逼得她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流出来的眼泪转瞬隐没入水流中,悄无声息。
谁来救救我……
阳光透过河面投下扭曲的光线,在她眼前晃成一团躁乱惶急的影子!
恍惚间,她只觉得自己的手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带着温度,在相触的瞬间将她的手牢牢的一把拉住!
她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哗啦”一声!
新鲜空气瞬间灌入肺中的劫后余生感引得她撕心裂肺的呛咳起来!
“汪筱晓!”耳边嗡嗡响起的是她熟悉的声音,可伴随着胃中的火烧火燎,她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水下一般,不管是眼前的情景,还是传来的声音,都模模糊糊,扭曲而不真切。
秦重周身的气压已经沉凝到了将傻站在一旁的杨妮妮叔侄二人逼迫得双腿抖成筛糠的地步!
李建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想把人留下而已……那一拽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以他懦弱的性子,刚见人掉下河去便想要逃跑,可惜一开始被自己吓傻的侄女拉住了袖子。等到后面再想跑,这个少年却已经将人救了上来,那黑沉沉的眼眸一扫过来,他便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般,腿挪也挪不动。
顾竺终于吐出了嘴里呛进的水。
她这辈子还从没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情,将她扶起拍背顺气的力度实在太过温柔,她扁了扁嘴,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突然袭上心头,顺着那手的方向便一头扎进了秦重的怀里!
“吓、吓死我了……”
打滚求抱抱!
真是非常非常需要大佬爸爸的安慰!
秦重满心满眼的后怕和心疼。
刚刚事情发展的太快,他堪堪伸出手,便眼睁睁瞧着女孩从他的面前跌下了河里!
还好桥不高,河也不深,可是……
他怀里轻柔的环着他,手一下一下轻拍抚慰,但那张脸上不曾被人瞧见的角度,却已经铺天盖地地漫上阴霾。
——到底,是他太无用。
若是……他能强大、再强大一些,将他的女孩牢牢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个只有他的世界里,便再也不会有恶意和危险。
只有他。
“……今天这事儿不怪我啊!”李建树终于缓过神来,急忙撇清,“我只是轻轻拉了一下……谁知道她那么不经事!”
他一把推开身旁的杨妮妮,准备脚底抹油。
“站住!”背后传来的低沉怒喝含着煞气,他脚一抖,情不自禁便停了下来——
等等!这不是傻叉吗?他让停自己就停下来?
可身体却好似违背了主人的意愿一样,非常恋恋不舍的驻足在原地。
“我……”他哭丧起脸。
秦重轻轻松开抱着女孩的手,朝她微微一笑:“我去给你报仇,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