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谢元姝就急急堵了他的嘴,“大哥,这话岂是乱说的。”
谢元姝不怀疑大哥的能耐,大哥征战这么些年,有多少人效忠于谢家,说句谢家军也不为过的。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这招是绝对走不得的。
大哥若真的反了,且不说西北和辽东,靖南王府恐怕马上就打了除奸佞的旗子北上了。这天下,毕竟是朱家的天下。上一世,韩家之所以能取而代之,那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可现在,还不到这时候。
若是一个鲁莽,谢家只会陷入更大的困境。
谢元姝的安抚到底是让谢敬静了下来。
谢元姝偎依在他怀里,一字一顿道:“大哥,韩砺若有心娶我,等卢家和施家的人入京后,应该心中就会有了计较,定会来主动找你,或者是,和我表明心意。所以,您现在别急着去找他。”
谢敬虽脾气急,可也知道,这事儿确实自己主动不得,否则,谢家就被动了。
而且,幼姝面子上也不好看。
可他心里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他不会看错的。
等到谢敬离开,谢元姝暗暗叹息一声,谢元姝其实也有些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一辈子都陪在母亲身边。
可现在,皇上已经沉不住气了。
她又如何再能自欺欺人。
可是就嫁给韩砺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也有些恍惚。
此刻的郑淼,也同谢元姝一样,心情复杂极了。
姑母方才宽慰她一番之后,就离开了。可这前脚才刚走,梁公公就亲自送来了避子汤。
她气的浑身发抖,姑母这是把她当做那些随意被太子殿下幸了的宫女了。
可她又能如何?
她若不喝这避子汤,姑母岂不对她生了疑心。
见她一滴不漏的喝了汤药,梁公公笑着退了出去。
郑淼却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姑娘,奴婢知道您委屈,可太子大婚在即,皇后娘娘再是宠着您,也只能先让您忍了委屈了。”
虽侍奉在郑淼身边多年,可凝香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口中的姑娘自己算计来的。
郑淼虽不怀疑她的忠心,可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些风险。
见她不说话,凝香又开口道:“姑娘,等您入了东宫,就凭着您和殿下自幼的情分,殿下肯定会格外的宠着您的。这子嗣,是迟早的事儿。您万不可这个时候,为难自己。”
凤昭院里,谢元姝并不知郑淼和太子的丑事,当然了,即便她知道,这会儿也没功夫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
实在是大哥给她带来的消息让她有些心神不定。
若是没有记错,上一世东宫大婚,辽东总兵和两广总督并未入京来的。可大哥带来的消息,又怎么可能有假。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才使得这两家也动了心思。
可这个假设,辽东总兵施家倒是可以说得过去,至于两广总督卢家,就引人深思了。
辽东不如两广富饶,每年别说给朝廷纳贡了,不从国库拿银子就已经不错。加之辽东偏远,又是苦寒之地,施家才得以这些年一直提朝廷镇守辽东,而未招致承平帝的猜忌。
若他们想借着和她的婚事,而提升施家的威望,地位,这还颇说得过去。
可两广总督卢家,又怎么可能会招惹麻烦。
两广倭寇众多,卢家几乎把控了当地的赋税,盐务,不说是两广的土皇帝,可也差不多的。比起靖南王府这个宗亲,皇上对两广,也愈发不放心了。
卢家不会不懂这个。又怎么可能起了求娶她的心思。
可卢家不会这么蠢,这次怎么竟然入京了呢?上一世并没有的。
思来想去,谢元姝也只能找到一个理由,那便是他们奉召入京,承平帝暗中给了他们旨意。
而承平帝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元姝纤细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桌面,下一瞬,她心里猛地一咯噔,脑海中闪过一个极其惊人的念头来。
难道,承平帝是想借着谢家和卢家的联姻,派大哥往两广去,分卢家的权。
卢家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到时候,两家最后肯定落得互不相让。
而皇上,就成了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而且,大哥若是离京往两广去,京城守卫,城防这些,承平帝肯定要换的,到时候,谢家在京城,即便有母亲在,也会愈发势弱。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谢元姝下意识的攥紧了手,脸色有些苍白。
谢敬看她脸色都变了,也不觉有几分动怒。他确实得了消息,皇上差赵保给卢家送来密信,若是为了太子大婚,大可不必如此掩人耳目。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理由,那便是因为幼姝的婚事了。
他并不愚蠢,起初心中也猜测到了皇上的用意,可又有些不敢置信,皇上即便有这样的心思,可凭什么,就能觉得,谢家会认可这门婚事。
毕竟母亲还在,谢家也不容小觑,皇上不会愚蠢到,不顾母亲的意见,而执意给幼姝赐婚。
可道理虽是这样,也难保万一。想到皇上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他这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怒火。
这满京城的人都说皇上宠着幼姝,可若是真的宠着幼姝,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卑劣的一招。
许是因为气不过,许也是因为心急,他一脚便踹了身侧的椅子,砰地一声巨响中,只听他怒气冲冲道,“与其让你嫁给卢家,我宁愿让你嫁给韩家世子爷!”
此言一出,屋里瞬间便的更安静了。
谢元姝看着被他紧紧握着的手,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大哥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