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茹给屋里侍奉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很快,丫鬟们便都退下了。
见她特意遣散了丫鬟,祈王妃知道她是有话要和她说。
“母妃,事已至此,您便别忧神了。其实仔细说来,昨个儿二哥没往曲澜院去,也未必就是错了。长兄如父,如今姚氏又没了孩子,还是在这样的日子,二哥还能有这心情入洞、房?”
“这传出去,也是同样惹人笑话的。就那谢云菀,即便二哥真的回来了,她就真的能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她既然已经成了我们祁王府的二少夫人,若是个聪明的,那就该谦逊些,宽容些,而不该抓着这事儿不放。这样,还多少能留了好的名声。”
“她若再能亲自往静宁院看望大嫂,这事儿不管外头怎么传,可在我们祁王府,她算是礼数都全了,便是下人们,也会对她这个二少夫人多了些怜悯。”
虽然知道这样是再好不过了,可祈王妃却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话虽在理,可哪个姑娘家遇到洞、房花烛夜夫君夜不归宿的事情,还能这样沉得住气。没闹腾起来,就算不错了。”
朱宝茹看着她,幽幽道:“所以,就需要母妃特意往曲澜院一趟。若有母妃相劝,她只要是个聪明的,就不会不知道,母妃这样是为她着想。”
为了祁王府的颜面,也为了不让谢家揪着此事不放,祈王妃心中就是再没底,也只能往曲澜院一趟了。
而屋里的谢云菀听着外头的动静,还以为是朱裕回来了,虽她心中气恼,可想到他既然回来,那便是尊她这个嫡妻的,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再和他闹腾。
可没想到,来的却是祈王妃。
祈王妃也知道自己所求有些强人所难,佯装咳嗽两声,才坐在了她的身边,缓缓道:“菀姐儿,不用母妃说,你想必也听说了姚氏失了孩子的事情。我也万万没想到,这钦天监选的吉日,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乱子。”
“可事已至此,为了我们祁王府的名声,依着母妃的意思,你不如以退为进……”
祈王妃这以退为进说完,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云菀就是再傻,也揣测出了她的来意。
她瞬间满面泪痕道:“母妃,您怎能这样欺、辱我?您知道,方才我等二公子等的有多焦急。这整个京城里,便是再糊涂的儿郎,都未必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母妃莫要了,我姓谢,虽在祖母面前不如小姑姑得宠,可如此奇耻大辱,我不信爹爹和祖母不会给我做主。”
谢云菀是真的伤心。
她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
这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朱宝茹,冷冷道:“二嫂,我说句不好听的,若没有你和郭家二公子一事,今个儿晚上,你确实是受、害者,谁都会觉得,你可怜。”
“可毕竟有那么一桩事,这坊间更是那么多爱嚼舌根的人。你若能忍了委屈,其实也是在自救。”
“大嫂咄咄逼人,而你却稳重大方。比起在这里使小性子,二嫂不觉得借此狠狠博得大家的同情,才是上上策吗?”
“难不成二嫂是想,日后被人指指点点,说你是个克星时,连个同情你的人都没有吗?那样的话,也未免太可怜了吧。”
此时的祁王府,比起一个时辰前的喜庆,这会儿着实是静的可怕。
曲澜院里,谢云菀一身大红嫁衣,头上的红盖头还未掀开,可屋里的喜烛却是已经燃烧过半。
摇曳的烛光下,谢云菀只觉得脖子都酸的很。可她也知道,今个儿这大喜的日子,朱裕不免被灌了酒,耽搁了也是有的。
虽她也知道,自己嫁给朱裕,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毕竟是自己的大婚日子,她虽说并不倾慕朱裕,可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可这左等右等,她估摸着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还不见外头有任何的动静。若方才她没有听错,似乎外头还传来了打梆子的声音。
祁王府是宗亲,这门婚事也是祈王妃亲自带了朱宝茹上门求来的,谢云菀并不觉得祈王府会故意给她这个没脸。
迟疑了下,她还是低声对着一旁的伴雪道:“伴雪,你去前头问问,二少爷怎么还没过来。”
说完,她心中也不知为什么竟然生了些不安。
“姑娘……”伴雪声音颤颤。
谢云菀听着她言语间的犹豫,终于没忍住一把揭了盖头。
这才揭开,就见伴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说!到底怎么了?”
伴雪斟酌了下,喃喃道:“听说是半个时辰前,世子妃小产了,孩子似乎没保住。这会儿府中都要乱套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谢云菀险些没晕过去。
那姚氏从年初那会儿都在养胎,是以即便是今个儿这样的喜庆日子,她也未听闻姚氏现身。可她偏偏什么时候出意外不好,要在这个时候。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出今夜,外头那些爱嚼舌根的人会怎么说自己。
因为和郭家二少爷的事情,她就有了克夫的名声。如今,这洞、房花烛夜,姚氏的孩子又没了,谢云菀只感觉后背瞬间凉飕飕的。
尤其那姚氏,这些年没有给祁王府生下子嗣,她这一胎能养了这么久,她定是抱了极大的希望。这个时候,她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体弱才生了意外,反倒会把这一切的罪责归咎在自己头上。
谢云菀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选择嫁到祁王府,接下来总有段安心的日子,不用日日在小姑姑面前做小伏低,可老天爷却是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是新嫁娘,就这样在流言蜚语中独守空房,想到若是朱裕一整夜都不回来,那她,岂不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就是这府邸的奴才,怕也不会尊着她这个二少夫人。
“伴雪,你派人去请二少爷,我怎么说都是谢家嫡出的姑娘,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谢云菀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颜面就这样被踩在底下,尤其是看着这满目的喜庆,她如何能忍了这委屈。
今个儿朱裕若是往她屋里来,那她还能残存些颜面。可朱裕若是不来,她想都不敢想,明天她该怎么面对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边,祈王妃和朱宝茹,才从姚氏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