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有朝一日,皇上竟然会拿这个,让她难堪。
看她眼中的惧怕,承平帝到底也没再纠缠,像是未发生过眼前这事儿一般,笑着道:“这曲儿怎么不唱了?”
一旁,梁禺顺忙给戏班子使了个眼色。
一时间,曲声又起。
承平帝慵懒的靠在座椅上,还打着拍子,可这样的他,却让郑皇后愈发的后怕。
皇上方才是在敲打自己,这事儿,她即便下禁口令,也断然堵不住的。
想必用不了多久,宫里宫外都会知道皇上今个儿给了她没脸。
更重要的是,徐家,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个,郑皇后感觉指尖都在颤抖。
她千算万算,总以为自己揣摩着皇上的心思行事,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境地。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折子?
可那递折子的人,会是谁?
谁敢给她挖这样的坑!
因为这个意外,散场的时候,众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谢元姝也是心思沉重的出了宫。
而在不远处,陈延之偷偷藏在墙角,远远的看着谢元姝上了轿子,紧紧攥着的手,青筋暴起。
他昨个儿就听说皇后娘娘请郡主往宫里听曲,想到自己落得这样的境地,想到郡主那日眼眶红红,他便觉得自己懊悔极了。
尤其这几日,他就如过街的老鼠,被人指指点点。
可他却忍不住,想看郡主一眼,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他也知足了。
他怎么会那么蠢,郡主这样高贵,能有这样的嫡妻,他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若是没有被那贱人蒙骗了去,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样狼狈的境地。
想到这,他真的恨自己那日没能掐死那贱人。
可事已至此,他也没脸在求到郡主面前,尤其是现在这样狼狈,郡主会如何看他。
他暗暗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才刚转身,就见镇北王世子爷韩砺,笑着站在不远处。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吗?
想到那日大皇子府邸设宴,他和郡主两人的相视一笑,陈延之心中便不由有几分恼怒。
在谢元姝盯着婳嫔的同时,众人对她的到来,也不免嘀咕起来。郭蓁和郑淼毕竟再得宠也知宫里耳目众多,若一时的失言怕是要招了麻烦的。
可宁德公主却没这样的忌讳,这些年她得皇后偏宠,早就自诩自己是嫡出的公主了。
这不,见谢元姝还敢来,忍不住便嘀咕起来,“姑母好大的脸呢,生了那样的丑事,若是个知羞的,也该避避风头。可看她嘴角的笑意,那一如既往倨傲的样子,哪里像是被这丑事给影响到。”
“公主,您少说一句吧。郡主毕竟是长辈,你这样说,多少有些失了规矩。”
这话若是郑淼说,宁德公主肯定会刺她几句,可偏偏是郭蓁。太后娘娘最是宠着这郭家二姑娘,她自然不想为了这个,真的和郭蓁起了什么冲突。
也只能鼓鼓腮帮子,不忿道:“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我一人。就眼前这些侍奉的宫女,怕是她们心中也在看姑母的笑话呢。陈家世子爷竟然和寄居府中的表姑娘有苟、且,还有了孩子,姑母是有多不得世子爷喜欢,才这样让陈家世子爷……”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
淳嫔因为坐在郑皇后下首,所以,隐隐能够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她差点儿没吓破胆去,宁德是疯了不成,敢在这里嚼舌根。
谢元姝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一现身,肯定惹了不少人看笑话。
可她浑然不在意,笑着给皇后请了安,又和淳嫔还有婳嫔相互见了礼,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今个儿皇后娘娘请的是南边的戏班子,唱的是昆曲儿《故梦》。
看着眼前的戏台子,还有耳边婉转的乐曲,谢元姝吃着茶,心中一阵冷笑。
今个儿这样的日子,哪个不是各有心思。说是来听曲儿,可只怕是谁都无心观赏。
只在场的人不是宫里的贵人,就是时常出入内廷,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失了仪态。
好在,戏听了一半,就见坤宁宫总管太监梁禺顺小跑了过来,回禀郑皇后说,皇上正往这边来呢。
郑皇后果然神色一喜。
没一会儿,承平帝便来了。
众人恭请圣安。
“都起来吧。”
说罢,朱陵看着谢元姝,似是顿了顿,开口道:“朕知道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你说,若你想让朕给你做主,朕一定答应你。便是要了那陈延之的命给你出气,朕也会依了你。”
谢元姝听着,袖子里的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瞬间眼眶红红道:“皇上表哥,您宠着姝儿,姝儿很开心。可姝儿不想手上沾了血,更不想皇上表哥因着此事,遭了朝臣的非议。”
谢元姝确实是故意的,她如何能不知,就徐次辅最近夺情起复之事,承平帝对于这些朝臣早就看不顺眼。这天下是他的,可这些乱、臣贼、子,竟然要逼的他留下徐次辅。
果然,承平帝在听了他这话之后,眸子一阵阴冷。
谢元姝故作无辜的看着他,“皇上表哥,我方才可是说错什么,惹表哥生气了?”
承平帝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怎么会?朕和谁动怒,也不会和表妹动怒。”
说罢又道,“你就是太心善了,这若换做旁人,早就求到朕面前,如何再能留那负心汉多活一日。”
谢元姝缓缓道:“世子爷钟情于那傅家姑娘,我虽心里有些委屈,可也不想当了这棒打鸳鸯的人。表哥,那傅家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您便留她们一条命吧。毕竟这稚子无罪,姝儿也不想因着她们,晚上噩梦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