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丫鬟们请安的声音。
谢元姝浅笑着走了进来。
定国公府老夫人满是慈爱的看着她,招手让她上前:“郡主这孩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谢元姝乖巧的给诸位长辈请了安,笑着坐在母亲身侧。
见她这般,李氏心中一喜,今个儿她们往忠国公府来,两家其实是心照不宣,郡主不会不知道她们的来意。
既然知道,却丝毫都没有避讳,可见,心中也是同意早些过门的。
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谢元姝,越想心中是愈开心。
儿子做了糊涂事,这确实很棘手。可碍着有她在,能够妥善处理,这便是她的能耐了。
郡主对儿子如此倾心,大婚之后,即便知道傅锦和儿子的那桩丑事,可到时候,又能如何。
左右傅锦她不会留她活、口的,徒留一个羸弱的孩子,郡主再是动怒,也不至于真的就撕破脸。
谢元姝早就发觉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自己,想到她此刻心中肯定得意的很,她便故意给了她个大大的笑容。
李氏万没料到,郡主会突然朝自己笑。
按说,郡主这般,她该感到开心的。可也不知为什么,郡主方才那笑,竟然让她心中生了些不安。
这没来由的慌乱让她诧异极了,可这会儿也不容她多想。
而定国公府老夫人方才也瞧见郡主朝着李氏那一笑,她倒也没有觉得诧异,反而心中对这孙媳妇更是喜爱。
谢元姝今个儿穿一身缕金百蝶穿花淡紫色褙子,浅紫色月华裙,明眸皓齿,乌黑的头发戴着赤金缠丝珠花,浑身贵气,这整个京城怕都找不出这样的女孩子了。
定国公府老夫人如何能不满意。
她心中暗道,这若不是因为她和殿下早年的交情,郡主这身份,这姿色,怕是媒婆都要踏破忠国公府的大门了。
她难掩欢喜又道:“我呀早就盼着郡主能早些过门,这样,还能一起打叶子牌。”
凤阳大长公主殿下闻言,笑着看向宝贝闺女。
只见她浅笑的端坐在那里,可也不知为什么,眼中虽有笑意,可那笑意,却让她感觉有几分虚无缥缈。
她这到底是对陈家世子爷,满意呢,还是不满意。
可若是不满意,依着她的性子,也不会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
她心头正疑惑着,却听谢元姝笑着道:“老夫人,听说傅家姑娘离京了,我的叶子牌只怕没傅姑娘打的好呢。”
李氏听着她这话,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谢元姝却是故作无辜,看着她道:“大太太想必也格外的舍不得傅姑娘吧。这傅姑娘虽说是寄居府邸的表姑娘,可这些年,得大太太看顾,大太太如何舍得她离京呢。”
李氏瞧着眼前眉眼弯弯的谢元姝,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
郡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那小贱人来了。
几日后,傅锦便离开了定国公府。众人都以为她离京了,只李氏和白氏几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知道李氏盼着能早些让郡主过门,定国公府老夫人斟酌了下,翌日便给忠国公府下了帖子。
定国公府老夫人亲自前来,凤阳大长公主再是迟钝,也多少揣摩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跟褚嬷嬷感慨道:“徐次辅递了回乡丁忧的折子,大皇子又出宫建府,眼瞅着东宫也即将大婚,定国公老夫人,这是有些坐不住了。”
褚嬷嬷缓声道:“郡主自幼就和陈家世子爷有婚约,可不到真正大婚那一日,陈家如何能真的安心。”
消息传到谢元姝耳中时,她合上手中看了一半的话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暗道,“李氏果然怂恿老夫人来了。”
天知道她等这一日等的多辛苦,若非为了看陈家成为众矢之的,她也不至于这样日日忍着。
芷东见她眼中晦暗不明,心中有些琢磨不透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定国公府老夫人此番拜访,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殿下吃茶。肯定是要提及郡主和世子爷的婚事的。
可她也不好开口问,左右,明个儿就知道了。
许是知道陈家再得意不了几日,这晚谢元姝睡下之后,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守在账外的芷东拉开帷帐,低声道:“郡主,您要不要喝杯清茶。”
谢元姝毫无睡意,索性也不再睡了。吩咐芷东侍奉着穿好衣服,又让她在书房掌了灯,抄起经卷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芷东见郡主放下了手中的笔,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抄好的经卷,心中诧异极了。
她缓步上前,低声道:“郡主,您要不歇一会儿吧。”
谢元姝摇摇头,伸手拿起抄好的经卷,让芷东找了火盆来。
芷东更是疑惑,可也知道郡主今个儿的性子愈发奇怪,她也不好多问。
等她眼睁睁的看着郡主把昨个儿抄了大半宿的经卷尽数都烧了,也不知为什么,竟然生了些不安。
好在郡主看着火盆中的灰烬,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转身回了内室,睡下了。
芷东和芷青面面相觑。
“郡主今个儿当真是奇怪极了,这费劲的抄了一夜,又都给烧了。”
“是啊,今个儿定国公府老夫人要来,多半是商量郡主和世子爷的婚事的。可郡主丁点儿都不见喜色,行事还如此奇怪。”
“不说这些了,郡主主意大,我们这些当奴婢的,只好生在旁侍奉着就好。其他的,也不是我们该想,该问的。”
谢元姝以为自己不会睡过去,可在丫鬟的窃窃私语中,她不知不觉竟然进入了梦乡。
梦中,陈延之骂她是毒妇,骂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愣是逼、死了傅锦。
之后,场景一变,是她闻得大哥的死讯那日。
梦中,她哭的死去活来,可陈延之却冷冷丢下一句话,说谢家功高震主,大哥又勾、结莽子,有这样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
不要,不要,不是这样的……
谢元姝使劲儿想要推开他,可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直至耳边传来芷东急切的呼唤声,谢元姝从梦境中醒来。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您方才像是梦魇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