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样的可能性,谢元姝心中不由有几分不快。
“今个儿请姑母过来,我也是实在没法了。我也不怕让姑母笑话了去,因着郑闵这孩子做的那糊涂事儿,方才柳氏跑我这里来哭了一鼻子。郑闵毕竟是郑家的长房嫡子,我虽也觉得他做事糊涂,可若这样不管不顾,倒是闹的阖家不宁。”
郑皇后倒也没敢想继续留郑闵在御林军,她既然已经准备让郑晟取而代之,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生了悔意。可这郑闵到底是柳氏的嫡子,母亲也格外的宠着这个孙儿,她又岂能丁点儿都不帮衬他。
怎么说,也断然不能让郑闵自此断了前程。
凤阳大长公主轻抿一口茶,缓缓道:“我知你偏袒郑闵这侄儿,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与其想方设法护他周全,不如先让他娶妻生子,等过几年长进了,再替他细细谋划,也不算迟。”
凤阳大长公主这话倒也不完全是搪塞,她倒也不是不能应了皇后,有她出面,承平帝还能不给她这个体面。
她只是懒得插手这样的肮脏事。
这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袒护郑闵。
可郑皇后许也真的是身处高位多年,觉得自己能够一手遮天了。
郑皇后如何听不出她的推辞,心下虽有些不悦,可也不可否认,大长公主的话倒也在理。
男人嘛,未成婚之前都是小孩子。等大婚有了子嗣,也不至于向往日那样不知轻重。
左右,皇上膝下就太子这么一个嫡子,眼下且听姨母的话,拉郑晟一把,等太子登基之后,她若想要抬举郑闵,郑晟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该有别的心思。
这么想着,她不免觉得方才和凤阳大长公主开这个口,有些唐突了。
这时,淳嫔和宁德公主恰巧过来给皇后请安。
见凤阳大长公主和谢元姝也在,宁德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谢元姝看在眼中,怎能不知必是因为昨个儿的事情,惹了宁德公主不快。
这些年,宁德公主仗着有皇后撑腰,早就自诩和皇后嫡出的公主也没两样。不过,谢元姝也并未把她放在心上,只要她不来惹她,她犯不着对她动手。
有淳嫔这八面玲珑之人,宁德公主又惯会哄皇后开心,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这样的热闹不过一会儿,就听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郑皇后闻着外头的动静,眉头微蹙。
一旁,赖嬷嬷凝神往外头走去,“没规矩的东西,也不怕冲撞了娘娘!”
屋里的人都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凝香,“皇后娘娘,不好了,方才太后娘娘用了几块糕点,这会儿,竟然身上不爽,胸闷的厉害。”
郑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变的苍白,她猛的站起身,颤着声音道:“怎么会这样!”
郑皇后奉太后往佑安寺来,原本她是主角,可她做梦都没想到,昨个儿孙家事发,今个儿竟然连太后娘娘都不好了。
这佑安寺的饭菜都以斋饭为主,便是糕点,也是精挑细选,万不可能出了什么差池。
可太后娘娘却身子抱恙,这难道是背后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翌日,天才刚刚亮谢元姝就醒来了。
闻着帐子中的动静,芷东缓缓掀开帘子,笑着道:“因着孙家之事,昨个儿晚上不知多少人睡不踏实,郡主倒好,竟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谢元姝笑着伸了个懒腰,昨个儿晚上她确实是睡的安稳,这会儿浑身神清气爽的。
因为和镇北王府结盟一事,这一世和上一世确实有些事情不一样了,而这样的改变,能让谢家不至于处于被动地位,她如何能不高兴。
芷东笑着侍奉她梳妆打扮,正梳着头的功夫,却见芷青匆匆走了进来。
“郡主,奴婢听闻,方才成国公府国公夫人给皇后娘娘去请安,也不知因着什么事儿,竟被皇后娘娘训斥了。”
谢元姝笑着没有说话。
芷东见状,缓声道:“那柳氏莫不是因着郑家二公子之事,求到皇后娘娘面前了?”
闻言,谢元姝点了点头,有几分讽刺道:“因着柳氏的娇宠,郑闵做了多少糊涂事。可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皇上厌弃,反倒是便宜了郑晟这个嗣子。”
芷东不由有些讶然:“郡主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想要抬举郑家大公子?”
若真是如此,柳氏今个儿往皇后娘娘面前哭诉,倒也可以理解。
可这也未免太愚笨了,皇后娘娘因着孙家之事,本就心情不好,她什么时候闹腾不好,偏偏往这枪、口上撞。
谢元姝但笑不语,等梳妆打扮妥当之后,简单了用了些早膳,便往凤阳大长公主房里去了。
凤阳大长公主这边也闻着了消息,谢元姝刚走到屋檐下,便听屋里大太太纪氏忍不住感慨:“这柳氏这些年到底是养尊处优,没了规矩。成国公府虽说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往皇后娘娘面前哭诉,这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儿。”
凤阳大长公主轻抿一口茶,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外头丫鬟给谢元姝的请安声,“奴婢给郡主请安。”
闻着外头的动静,凤阳大长公主嘴角带着笑意,看向门口。
谢元姝缓步走进来。
见她脸色红润,神清气爽,凤阳大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寺庙果真是清净之地,瞧你这样子,昨晚该是睡的安稳。”
谢元姝笑着给母亲请了安,又和大太太见了礼,才偎依在母亲身边道:“可不是,女儿自大病初愈以来,第一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凤阳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笑骂一句:“你是睡好了,可昨个儿晚上,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
说完,凤阳大长公主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见状,谢元姝疑惑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旁,纪氏缓缓道:“昨个儿晚上,恭妃娘娘抄了一夜的经卷,今个儿天才刚刚亮,就往佛堂去供奉了。”
穆氏自打避居长春宫,平日里多半的时间都是在礼佛。可郑皇后到底是无容人之度,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偏偏还不放过这穆氏。
无非就是想让穆氏丢尽脸面,让大家看看,谁才是那个真正的上位者。
其实,郑皇后又何须这样呢,这整个京城中,谁不知当年她逼的穆氏自请退位。
她以为自己这样羞、辱穆氏,就真的能威慑大家了,她难道就不想一想,为何这些年,穆氏虽避居长春宫,可吃穿用度,却还依着皇后的惯例。
这虽说是有太后娘娘庇护,可内务府那些奴大欺主的东西,若不是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又怎么可能这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