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对陈大夫太过依赖,以至于听闻陈大夫噩耗的时候,他们每个人心里在悲伤的同时,也有着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恐惧。这份恐惧被刘金凤的言语放大了,被她挑唆着就从心底里认定了,都是因为陈茵这丫头,陈大夫才会这么意外的去世。
可现在想想,他们的迁怒还真是没道理的很。
但凡是惦记着陈大夫恩情的,都不会对他的家人这么刻薄。
“这么想想,这些年说陈茵克亲命硬说的最凶的,好像就是当年陈大夫出诊出事儿的那家人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不就是想让人忘记陈大夫出事儿,是因为他们家呗,这不就转移怒火了吗?偏偏就挑了陈大夫的女儿来背黑锅,心倒是黑的很呢。”
“也不知道陈大夫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嘿,你这老小子,说的好像你当初没有那么说过陈茵那丫头一样。”
那人一脸正气的说道:“我还真没有说过。”
另外几个人都一脸的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说道:“主席都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了,以后那些话就都不要说就是了。我虽然大字不认识几个,但也知道做人不能忘恩。以前我错了就是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他们平日里看护着陈家那几人是事实,可是背后说陈茵命格也是事实,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想想在陈茵那丫头落水之前,都是低着头话少阴沉的模样,说不得这里面就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呢。
这天过后,陈茵明显的感觉到,外面的人对客气友善之余,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红着脸跑来跟她道歉的。
陈茵接受了这些歉意,却没有说出原谅的话。有资格原谅他们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他们则将背负着愧疚,直到忘却这件事为止。
“这样也挺好的,大哥看着挺喜欢这个嫂嫂,至于其他事情,不是还有妈你看着呢吗?”
刘菊芬包着饺子,手上的动作不断,笑着说道:“真是傻,妈又能陪着你们多久呢?往后给你二哥找媳妇可得擦亮眼睛,不能再找这么傻的了。”
陈茵知道,刘菊芬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孩子,上头公公婆婆早就不在了,还有一个小叔和弟媳,若同在村里,倒也能够帮衬一二,可惜他们一家都在县城,在陈汉生死后,两家走动的也不太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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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听刘金凤越骂越来劲儿,嘴里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被刘金凤胡搅蛮缠这么一说,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真能觉得刘菊芬跟王大牛有一腿呢。想想当初陈汉生行医救人,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受到过陈汉生的恩惠,若是拌嘴几句他们也就装聋作哑了,可现在刘金凤这话越说越不堪入耳,左邻右舍的就都看不下去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想想当年你生大丫伤了身子,还是汉生帮你调理好的。”隔壁老太太首先看不下去,摇头对刘金凤说道。
做人不能不记恩,更不能恩将仇报,说话做事都留点口德。
老太太是相信因果报应的,对于刘金凤的做派,实在瞧不上眼。
因为有人起了头,三三两两的指责刘金凤的声音就渐渐多了起来。
陈汉生对她有恩,若不是陈汉生帮着她调理了身体,她这辈子估计也就只有大丫一个血脉了。可是对于刘菊芬的嫉妒,还是让她选择性的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旁人左一言右一语的,说的刘金凤面色尴尬羞愤,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讨不了便宜,在心里又将刘菊芬咒骂了一番,转身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陈家的大门被打开,刘菊芬就站在门口,目光凌厉的看着刘金凤。陈茵一大早被刘金凤的咒骂声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出来见着刘菊芬怒色冲冲的朝着门口走去,陈茵赶紧跟了上去。
刘金凤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可以说是将他们家和王大牛家整个儿拖下水了,她根本就是恶意指摘他们家有行贿之嫌。更何况,她妈还是个寡妇,可供给别人想象的空间又大了许多。
还真是个蠢货,等会儿刘金凤回去的时候,队长家要是不找她麻烦,她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刘金凤,你就是瞧着我男人没了,儿女在你面前算是晚辈不好跟你计较,你就肆无忌惮在我家门口撒泼了是不是?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你让你家孩子去你小叔子家里蹭饭吃,结果被我送去的饺子给馋哭了,你就跑来我家撒野?”
王雅芬听到动静摸着过来,恰好就听到刘菊芬这句话,她差点忍不住要鼓掌叫好了。
成天恶心人似的,一到饭点就让孩子去她家玩,打量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吗?
不过是看着一家子的份儿上,他们家人不往外说罢了,可外人谁都不傻。旁人不说,她还真以为自己聪明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觉得她自己聪明的,毕竟便宜也是被她切切实实占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