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陈茵就看到刘菊芬在家里等着,至于大哥大嫂和虎子,已经去了大嫂娘家拜年。陈茵想起上次中秋大嫂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就被气的差点流产,陈茵对大嫂的那个娘家就提不起任何好感。
刘菊芬一看就知道陈茵在想什么,笑笑说道:“你嫂子如今知道为孩子着想,倒是比以往看开了许多,那些人轻易气不着她的。至于指使你嫂子干活……你当你大哥是死人啊。”
有大哥在,确实能让人放心不少。
陈茵在家里也没有见到二哥,就闻到:“那二哥呢?”
“你二哥明天厂里就要开工,他昨儿就没回来。”
陈家亲戚少,昨天去二叔家拜完年之后,也没有什么亲戚需要走动了,陈玄参索性就歇在了二叔家,没有回来。
刘菊芬现在担心的是陈茵,“你呢?昨天就匆匆忙忙说了一声,就跟你二叔出去了,有没有出什么事?”
对于昨天的事情,刘菊芬的心里是非常不满的。之前早就明确的拒绝过了,可昨儿还是将人带了出去,刘菊芬昨天对着她那弟妹,可没有顾忌这会儿还是大正月里的,狠狠的发了一通火。
陈茵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去看了一个病人,对了妈,那个抗旱的种子要不要让外婆家也种上?我记得二叔家也有开荒出来的地,用不用让二叔家也跟着种?”
原本若是时间足够,她完全可以一代一代的育种,可现在情况不允许。种子损耗率确实大了一些,可这也比干旱的时候颗粒无收要好得多。
刘菊芬对陈汉民有怨气,可是面对这样的生死大事,她还是很理智的,“我有空去跟他们说说。”
陈茵之前有看过《河图》上说:“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这句话的意思是,农历一月份冰河开始解冻,春天雨水始降,水开始生了;而到了农历六月份,天气炎热开始降下暴雨,雨量最高,谓之曰成。
可是现在节气立春已过,雨水将至,可至今天上却还没有降下一滴水,陈茵心中对于今年的大旱越发的担心起来。
虽然历史书上以及朋友口中的饿殍遍地的现象的形成,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干旱,但无疑这也是其中一个相对重要的因素。
现在想这么多也无用,陈茵现在只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即可,已经不再去强求什么了。尽了自己的力量,来日回想起来,无愧于心。
“妈,明天我还要去南城复诊,南城供销社那边东西应该更多,妈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刘菊芬摇头说道:“妈没什么要买的,你看看自己有什么缺的就行。”
刘菊芬知道陈茵手里有钱,也就没有另外再给她塞钱。
第二天早上,二叔就到了陈茵家里,陈茵那会儿才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钻出来,洗漱之后拿着两个馒头就跟着陈汉民出门了。
时下不少大夫开方,都已经渐渐的不再在处方签上签名了,尤其是中医。外头的游方郎中大都是中医,治不好病的多,把病治坏了的也不是没有,外头就时常传闻今日谁又被家属找麻烦了等等。
渐渐的,医院里面不少中医都是开方了事,爱吃不吃,很少会往处方签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是以陈茵这样的做法,倒是让院长对她观感好了不少。
他在没有当上院长以前,也是兢兢业业搞医术的,后来做了医院的院长,需要他处理和顾及的事情太多,医术渐渐的也被落下了。他自己也明白,想要当好院长,光是医术好是不行的。很多时候,医术恰恰是最不重要的。
渐渐的,他考虑事情也越来越往利益得失的方向去考虑。刚刚一进病房就冲着陈茵这个小姑娘发难,也是站在医院的角度去考虑行事的。
有时候,他自己也在感慨,这些年他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院长有些感慨的摇摇头,看着陈茵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忽而又自嘲的笑了笑,他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了吗?真是没有想到,因为面前的小丫头,他居然还能生出这些假惺惺的感慨。
不过,那一句后生可畏他倒是说的真心诚意。
石慧问道:“院长觉得这药方可行吗?”
院长摇摇头,说道:“我是搞西医的,对于中医的遣方派药不大明白,这会儿我医院也有中可以的大夫值班,不如叫来让他瞧瞧吧。”
石慧摆摆手,声音忽然弱了下来,语气中尽是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奈感,说道:“就按照这位小大夫的方子去抓药吧。”
前两天医院的中医也不是没有过来看过,一个两个的说起病症来都头头是道,可一到开药方的时候就互相推诿起来,道是病人病情太过凶险云云。
如今老胡已经是这个模样,既然有大夫切中病症还开出了药方,她索性就赌一次又怎么样呢?
“该方是由小青龙汤、麻杏石甘汤、厚朴杏仁汤合方化裁而成,有散寒解表清热,荡涤黄痰平定咳喘的效果。”陈茵见病房中几人对于药方似是有疑虑,便开口解释了一句。
等到院长让人去抓药煎药,陈茵也说道:“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我跟我二叔也该告辞。”
院长:……
他实在想吐槽陈茵两句,可见她年纪小,且刚刚还给胡师长把脉治病,人家刚把药方开出来他就张嘴吐槽人家,这种事儿怎么看都不地道。
想了想,院长还是比较委婉的表示道:“外面天色已晚,不如你们就在医院将就一晚上吧,我的办公室有一张小床,病房这边陪护的房间里也有两张床。”
这暗示的已经足够明显,陈茵看了看二叔和杨厂长,点点头应了下来。
如今病人一副药都还没吃,用药后情况如何也还未知,院长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将陈茵给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