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邢岫烟听到妙玉那么说,皱起了眉头。她大致能猜想到妙玉的想法,无非就是死不上花轿,以死相逼,可这京城死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人家就是要逼你上花轿了,然后,你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到时候,人家还能说你之前怎么就不死,非得那个时候死。那些有关系的,早晚能脱逃出来。而妙玉了,又没有亲人给她伸冤,指望那些丫鬟婆子吗?
主子都死了,那些丫鬟婆子兴许就散了,哪里可能去告状。就算真的去告状了,又能告到哪里去,指不定丫鬟婆子都被人一块儿弄死。
人命,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值钱,别说清官不清官的,就算是清官,有时候也得为一些事情妥协。
“上女部吧。”邢岫烟想了想,也只想到这个地步。
至于把妙玉带到荣国府,邢岫烟想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本身就是荣国府里的没儿没女的填房的亲戚,压根就没有资格带这些人去麻烦荣国府的人。所以邢岫烟不敢带着人去,哪怕妙玉是她的半个师父,她都不能那么做,不能让姑母为难。
妙玉端着茶杯,抬头看了一眼邢岫烟,“女部能做什么?写话本吗?”
她看过女部的话本,说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可是一个是女子死了的,一个是永宁郡主,一个是女部用来立威的,一个是皇室郡主。
妙玉不认为自己的事情跟她们的事情有可比性,就算自己去了女部又能如何,只怕她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别说太子妃插手女部的事情,那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在女部公开招考的时候,妙玉没有过去,认为女部跟女学、女子建立起来的诗社没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有区别,那是太子妃插手的,皇后管的,她这等身份的人又怎么可能进去呢。
这让妙玉不大看好女部,那些话本看似有的作用,但也是为了权贵利益。一个是为了让贵女别傻乎乎地跟穷书生在一起,一个就是洗清皇室宗女身上的污名,这个为了洗清皇室宗女污名的话本,不见得就多么真实,既然是话本,那就有夸大的部分。
因此,妙玉没有想过去找女部,别去了女部之前,人家告诉她女子要三从四德,还是得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这……”邢岫烟没想到妙玉会这么说,“好有女子医学。”
“到底是伺候人的。”妙玉道,医女医女,那就是给别人看病的。而医女的地位本就不如那些大夫,女子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医女,估计也就是供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使用。
“这……”邢岫烟对女部对女子医学院没有那么了解,听到妙玉说这样的话,叹了一声气,对方终究不愿意相信别人,“可不去找女部,找谁呢?真得等到最后关头,才想着还是得找一找吗?”
妙玉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边。
“我姑母那边……”邢岫烟看看妙玉,见对方没有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她是继室,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记名嫡女在膝下。她这般的尴尬位置,我哪里能找她。”
邢岫烟不可能去找邢夫人,王熙凤看似对她不错,可那也是因为邢夫人在。她哪里能得寸进尺,要人家帮衬那么多。
“那便不去找。”妙玉道。
要说妙玉见邢岫烟来了,没想到荣国府那是假的,她就是要看看邢岫烟会说什么。见对方说这些话,便知道对方不可能去找荣国府出手,自己也别等着对方有更多的举动。
像妙玉这一类人,多半都喜欢别人主动去做那些事情,而不是她开口要求其他人做什么。
邢岫烟见妙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最终没有说更多的话,而是想着兴许妙玉过几日就想明白了。
妙玉到最后有没有想明白,邢岫烟终究不大明白。但是在贾惜春出京城的那一天,妙玉住了荣国府。妙玉家以前终究是大户人家,手里头有不少东西,加上七拐八绕地关系,让人找上了贾老夫人,贾老夫人到底是让妙玉住了进去,用的便是故人之女的身份。
因为妙玉住进荣国府,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只能暂时歇了心思,不敢再去做那些事情。
王熙凤得知贾老夫人安排了一个故人之女住在府上,还把妙玉安排住进一个院子,还改了院子的名字。王熙凤让平儿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妙玉早年便住在寺庙里的,前些年来到京城住着,因为容貌越发美丽,引得那些男子窥探,实在无法,才搭上了荣国府的关系。
“府上倒是热闹。”王熙凤感慨,“没了二房那些人,府上又来了别的人。”
只要这个妙玉不是来给贾琏做妾的就好,王熙凤可不想跟别人分享她的夫君。她的夫君现在好好的,自己也有儿有女,还是多看顾着一些才好。
府上无缘无故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王熙凤这等给人当儿媳妇当孙媳妇自然会不高兴,不可能笑盈盈地欢迎别人。
“可不是就是这样。”平儿道,“那位姑娘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听说就是一套茶具,都格外讲究。兴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女儿落在这儿的,还是一个父母双亡的主。”
“奇了,奇了,我是父母早亡的,那史家姑娘也是父母早亡的,如今,这新来的一个,也是父母双亡的。”王熙凤笑了,“我们这府邸真真是……就收留我这等人。”
王熙凤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瞧瞧史湘云那样,一副别人欠了她的模样,而新来的妙玉呢,听说清冷得很。这一个个的让人看着就不是很舒服,不是很能折腾,就是冷冷的,这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