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每次,薛旗都只会控制自己的饮酒量,每次说不醉不归的人是他,真正不醉不归的人却是他。
然而陈佳川什么也没说,用夜色掩埋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头钻进了薛旗的车。
“川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心肠太软,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灯光迷离的场所,五光十色的男男女女,酒香烟味混杂在一起的优优劣劣的香水脂粉味,甚至还有隐隐约约掩藏在混乱之中的奇异香味,所有的味道,组合成了这个城市最黑暗又最光明的一角,——魅色。
伏特加一口一口灌进去,他好想听到了薛旗的话,又好像没有听到,反正酒意上头,他也不想管了。
眼前一个肥硕的胖子走过,油腻腻的手搭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红裙女人,这个胖子好像有点眼熟,陈佳川迷迷糊糊地想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乱作一团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骑在了他身上,而那个胖子鼻青脸肿地求着饶。
薛旗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保安把两个人拉开,自己才慢悠悠走过去,“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多了,这点是给您的赔偿,希望您千万不要介意。”从钱包里那出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塞进那男人的手里。
那胖子捏了捏手里钞票的厚度,估摸着四位数是差不多了,当即脸上堆了笑意,“没事没事,爷开心就好!”又塞了一叠钱给酒吧经理赔偿坏掉的一张凳子。
一切都结束了,在钱之中。
魅色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热情,舞池里重新肆无忌惮的晃动起蠢蠢欲动的身体,五彩的灯光扑朔,没有人再记起刚才的插曲,仿佛只是酒后的一场玩味。
只有薛旗知道并不会忘记,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上次在带回穆雅斓时,那个房间里有的男人。陈佳川或许是真的喝醉了,身体忠于了大脑,而他却无比清醒。
“川子,你是真的醉了。”
似叹惋似提醒,薛旗扶着摇摇欲坠的陈佳川,走出了魅色,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穆雅斓坐起来,冷冰冰地看着站在门口笑得满脸春风的薛旗,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竟让她无端想起了美杜莎之瞳,连同他那颗心,大约也是蛇蝎密布的。
不寒而栗,穆雅斓一旦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身体就像被蛇信子舔过一样僵直着。
“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穆雅斓盯着他,看着他笑意更欢,眼底的阴霾就越重。
不,比这个更早,比这更早的时候他就开始算计她了,她想到陈佳川,想到自己那些不堪的新闻,不是他的手笔又是谁?
“我要杀了你!”穆雅斓尖叫一声,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扑过去,而这幅早就惨败不堪的身体哪里是薛旗的对手,她甚至没有近得他身,张柏就从门外冲进来,一把推到了她。
砰——
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身体没了知觉,痛感却如此清晰,像蚂蚁一样慢慢爬满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肉体。
“啊!”穆雅斓就坐在地上,大叫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想起年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的疼爱,想起小小的自己跟在小小的厉斯赫身后的不懈,想起从小到大的每一步每一步历程。
然后这一切,破碎了,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一切都没了。
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啧啧啧,穆小姐,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就不用为自己哭丧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能够帮你的,也就只有我了。希望您能用残留的意识好好想想我的话,我固然不择手段,但真正害你走到这一步的,可绝对不是我啊。”薛旗鬼魅一般的声音悠悠然传来,也不管沉浸在悲伤中的穆雅斓听到没有,扫了她一眼,就走出了房间。
张柏走在后面,轻轻带上门,把一室的耻辱不平都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