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清晨寂静而温馨,远离城市的乡间小路上没有发动机的轰鸣,没有鸣嘀声,没有商贩的叫卖声,更没有刺眼的各色电子显示牌。有的是葱葱的芳草,翠绿的大树,新鲜的泥土和晶莹的露珠。早起的鸟儿如精灵般掠过天空停在翠绿的大树上,玲珑的小嘴不停地啄食着树上的虫儿,不时发出欢快的鸣叫,悦耳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乡间的小路上。小路尽头出现一群微微闪动的小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摇摆行走的鸭子,鸭子后面是两个背着竹篓的小朋友。在小朋友的驱赶下,群鸭扑通、扑通跳入路旁的水田。小朋友欢快地背着竹篓蹦跳着往前走,身后传来了奶奶的呼声:“乐乐,原原你们小心点不要摔到了。”“知道了,奶奶。你快回去嘛,我们一会就回来。”蹦蹦跳跳的两个小朋友,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拄着拐杖站在小路尽头的奶奶,接着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身后再次传来奶奶的呼声:“少背点,注意安全!”
河边的竹林在晨风的轻摸下发出“唰唰”的声音,轻盈的竹虫振动着翅膀在林中穿梭,鹭鸶鸟儿在梢头弹奏阵阵轻快的曲子偶尔映和着干竹爆裂的重低音,在这宁静的乡间独有的乐曲中两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从乡间小路蹦跳而来。
“哥哥,快看好多竹虫!”“嘘……”乐乐蹲下身看着原原悄悄道:“先放下背篓。”
兄弟俩轻轻地走进竹林,目不转睛地盯着粗壮的竹子上静静爬着的竹虫,兄弟俩各自锁定目标,虫儿还在轻轻地扇动着翅膀,瞬间一个巴掌按下,正中目标。原原笑得合不拢嘴,“嘘……”乐乐俯下身取出挂在腰间的玻璃瓶示意弟弟走过来。兄弟俩将抓到的竹虫小心翼翼地放入瓶中。乐乐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一只更大的竹虫正“嗡嗡嗡”地围着竹子盘旋,乐乐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不一会儿,竹虫便又轻轻地抓俯在竹面上。乐乐示意弟弟原地不动,自己轻轻地迈过脚下横梗的腐竹,悄无声息地向那仍旧怡然自得地轻扇翅膀的竹虫慢慢靠拢。近了,更近了,一个巴掌迅猛盖下,竹虫在乐乐的掌中“突突”乱窜。原原脸上笑开了花。
一顿饭的功夫,竹子虫已经塞满了玻璃瓶。“差不多了,弟弟。”乐乐高兴地看着手捧玻璃瓶的弟弟。“嗯,哥哥。我们可以打柴了。”兄弟俩高兴地走出竹林,取出背篓里的镰刀再将装满竹虫的玻璃瓶放入背篓,然后大步流星地跨进竹林。轻快的音乐慢慢演奏成劲爆的旋律,锋利的镰刀与干脆的腐竹撞击的声音响彻竹林。受惊的鹭鸶鸟儿飞蹿入远处的竹林,在短暂的躲避后又大方的在高高的竹梢上自由自在地拨动琴弦,和着劲爆的砍竹声演绎着乡间独有的乐曲。
“够了,够了,弟弟。不用再砍了。”乐乐看着弟弟旁边堆得整整齐齐的干竹。“哥哥,我去拿背篓。”“弟弟,你在这等着。我去拿!”乐乐边说边向竹林外走去。不一会,两个背篓便装满了干竹。乐乐用力将背篓抬起放在原原的肩上,再蹲下身将自己的双手插入背篓前的绳索,使绳索紧紧地缚在双肩上。原原赶紧过来扶住哥哥,乐乐抓住弟弟的手用力一蹭从地上站起。“走弟弟我们回家。”
兄弟俩各自背着满满的一背篓干竹,行进在乡间小路上。乐乐腰上还挂着装满竹虫的玻璃瓶,伴着乐乐前行的步伐,玻璃瓶在腰间来回晃动。兄弟俩有说有笑,似乎毫无缚重的感觉。
早已等候在路口的奶奶看着蠕动的背篓,赶紧拄着拐杖蹒跚向前。“乖孙不要背多了,走慢点,走慢点。”奶奶不停地唠叨,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已经向兄弟俩伸了出去。无奈,蹒跚的脚步却跟不上急切而浓郁的疼爱,使得奶奶身体前倾,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奶奶,走慢点!”兄弟俩加快步伐向奶奶跑去。“哎!我真是没用,还要乖孙去打柴。”奶奶边说边伸手将兄弟俩背篓里的干竹取下一些拿在手里。“哎!我不中用了!”奶奶感叹着老泪纵横。“奶奶,快看。我们抓了好多竹子虫!”原原将哥哥腰前的玻璃瓶拿起。奶奶赶紧伸出拿着干竹的左手将流淌的眼泪摸去。“乖孙真能干,走回去洗干净了,我炒给你们吃,可香了!”祖孙三人相互搀扶着向道路尽头走去。不一会儿,一缕孤烟从破败的房顶升起,浓浓的菜香四溢。
远在千里之外的沿海城市,环城高速的大巴上,相邻而坐的一男一女,饱经苍桑的脸庞上,双眼紧闭,微微晃动的脑袋慢慢依偎在一起。
“三千元,三千元现在能干什么?买不了小车,给不了房子首付,连孩子上好一点的课外辅导班都不够。但是在这里,你只需付三千元就能拿到我公司产品的代理权,只需三千元全国代理,不到两年你就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你开的是豪车住的是别墅,你的孩子和家人也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大家还犹豫什么?给你们举个活生生的例子,王先生去年才代理了我公司的产品,短短一年时间,王先生已经有别墅一套,豪车三辆,存款上千万。”台上身穿职业装的女导师激情四射,慷慨激扬。台下上百人的听众,有的双眼迷离,有的充满羡慕,有的面露惊喜。此时,后台的王先生闪亮登场,数十双眼睛“刷刷”聚在他的身上,王先生将他如何从一名吊丝到今天成为千万富翁的过程娓娓道来,一脸真诚的样子,着实令人心动。
台下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士已经不止一次来听导师的讲课了。从第一次的不信到第二次的怀疑到第三次、四次的犹豫直到现在看到每次上完课都有不少听众付钱后拿到代理权,每次都有成功人士现身说法,使自已羡慕不已。白衣女士心动了。就在导师最后一次问:“还有谁能抓住机会拿到今天仅剩的最后一个代理权?还有谁?就请到台上来。”白衣女士慢慢站了起来。
拿到代理权的白衣女士不久就发现根本无产品代理。所谓的代理权就是让她揭尽所能发展下线,每发展一个给她适当的提成。白衣女士恍然大悟一原来自己已身陷传销组织。
白衣女士决定要脱离传销组织,这时她才猛然发现,不仅自己的身份证、手机早已被传销组织以办代理权为名收了起来,就连自己的人身自由都受到控制。每天就去上传销大课,不得不接受传销组织无休止的洗脑。身边充斥着早已深陷传销的人们,这些人被已经形成的麻木的思想牢牢地捆绑在由骗局编织成的大网。尤如被粘住双翅的昆虫却又在疯狂地引诱自己的同类扑进这张大网,于是网越织越大,网上的虫儿越来越多。那些藏匿在巨网顶端的蜘蛛便有享之不尽的美餐。
白衣女士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粘在巨网上的虫子。半年之后在白衣女士的引诱下,表哥、表姐还有一个老同学也成了粘在网上的虫子,然而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与日俱增的思念使她下定决心要摆脱传销组织,就如粘在网上拼死挣扎的虫子,越是挣扎越是遭来“蜘蛛”的注意。白衣女士屡次想逃离却被传销组织控制起来,甚至将她关在漆黑的屋子里进行殴打,那种无助的恐惧即使在梦中依然令人惊悚。
在吃尽苦头后,白衣女士变得顺从而疯狂。对传销组织千依百顺,疯狂地欺骗他人陷入传销。实际上白衣女士在做最后一搏,终于机会来了,她和平时要好的一位男士一起,在两名传销人员的监视下去迎接被骗来的三个老同学。就在监视他们的两人去上厕所那一刻,两人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从厕所出来的两人便凶神恶煞地追了出来。“敢跑,抓了整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