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樰思绪一恍,想起昨晚上他说的话。
——婚房。
后来她说了什么?
阳樰回忆了下,她好像问了他:“你结婚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了。只记得,当时指尖骤凉的温度。
由骨入心。
卫捷像是听到了个笑话:“怎么会。”
“……”
她静默片刻,指尖的温度似有所回升。
“没有……那干嘛买婚房。”阳樰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不太自然。
他转了个方向,往后一靠,椅在车上,理所应当地答:“当然是为了结婚啊。”
阳樰:“……”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不带犹豫地转身,开门进屋。
门关上的一瞬间,还听见那厮拖着懒散声音说了一句:“小樰妹妹,晚安好梦——”
阳樰无情地把那没完没了的尾音关在了门外。
回过神来,阳樰往前走了几步,经过卫书莞家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窗户都是关着的,家里没人。
她莫名松了口气,小跑着远离这个暗藏某种危机的地方。
咖啡店在市中心,阳樰是搭公交车去的,车子开到半路,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了起来。
等她到店里的时候,鞋面被雨水溅湿大半。
许是天气的缘故,今天店里的人流量并不是很大。
这家两层规模的咖啡店“森林钟塔”,是裴澍开的。但他被裴剑林丢去了国外深造学习,将来好继承家业,这间咖啡店就交给阳樰代为管理。
实际上幕后操手还是裴澍,阳樰只用每个月来核对一下账目。
当然,作为代店长,阳樰还是有一定权力的。
“森林钟塔”风格如其名。
褐色的木质装潢,各类或真或装饰的小盆栽随处可见,墙壁也采用长条小格的木质小砖铺满,上面还装饰上了爬山虎一样的点缀,前往二楼的楼梯则是缠绕着开着细碎小花的藤蔓。
墙上挂了些画,画也是以古堡、森林、星空为主的油画,充满了中世纪的童话复古风。
加上店内暖黄的灯光,更显神秘梦幻。
“店长。”
阳樰从员工通道进去的,刚进去,店员之一的橙子就屁颠颠儿地跑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阳樰娇娇小小的,在店里除了代店长一职,店员们都整齐默契地把她当做吉祥物。
男店员做不了什么,女店员就方便了,没事就对她搂搂抱抱,好像搂了抱了就能蹭到什么喜气似的,还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橙子你是不是又膨胀啦?”阳樰捏了捏橙子腰间的肉,坏笑道。
橙子放开她,受伤地扭过身子,捂脸嘤嘤嘤:“店长你又胡说。”
橙子的身材属于苗条的那类,但她的苗条是减出来的,以前是个胖子,因而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又胖了。
比例不够哦,补全可看啦阳樰眼睛在校门口来回扫视,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什么热闹啊?”
“听说五中有人打架,阵仗挺大的。”
青春期的一些少年少女总带着张扬的叛逆,对闹事打架充满好奇,好像到了这个年龄段,不经历一下就不叫青春似的。
阳樰自认心性还算成熟,对他们这种“中二”不屑一顾。
她摆摆手:“不去。”
正值放学高峰,校门口人潮拥挤,小羊羔们一窝蜂涌出去,像一条缓缓流动的蓝白小溪。
阳樰个子矮,边跟随着溪流边伸长脖子往外张望。忽然,她眼睛一亮,小身板鱼儿似的钻出了人群。
“哥哥!”
阳萩正在同身边的人说话,听见呼唤,循声看过去。
阳樰小跑到他身前,眼睛亮亮的。
阳萩在顺湖中学读高二,离阳樰就读的三中不远,回家路上就能经过。若是平时,来接阳樰是阳父阳华东的任务,阳萩要住校,又有晚自习,只有周五是照常放学的。
于是每周五,接阳樰的工作就落在了阳萩身上。
十六岁的阳萩身高已经快一米八了,站在阳樰面前像座山一样,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有些忧伤地叹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才长个啊。”
“……”
阳樰笑容一垮,脱下书包就往亲哥身上甩。
阳萩笑着顺手接过她的包,“走吧。”这话却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男生。
阳樰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立了个人。
她望过去,猝不及防地沉进了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
眸微眯,眼尾上挑,眼下有颗泪痣。
阳樰不知道这种眼型叫什么,但很勾人,像只摄人心魂的狐狸精的眼睛。
桃花眼吗?
再一看容貌,用俊美来形容都好像还差点儿。
——妖冶得祸国殃民。
却又不显得女气。确实是一张招桃花的脸。
她心脏跳了跳,歪头看着阳萩:“哥,他是谁?”
阳萩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叫他卫捷哥哥就行。”他又转向身边的少年,“跟你说过的,我妹,阳樰。”
卫捷缓慢地将视线重新转向阳樰。
少年桃花眼里装着笑,语气温和而客气,带着丝丝慵懒:“小樰妹妹好。”
嗓音富含磁性。
阳樰忽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细软的手抓住了阳萩的衣角。
她的小动作很明显,卫捷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对阳萩说:“你妹妹好像有点儿怕我啊。”
阳萩也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眼不作声的妹妹,沉吟:“她可能,害羞吧。”
阳樰:“……”
“谁让你长这么妖。”阳萩啧了一声,拍拍阳樰的脑袋:“你哥我的好兄弟,小丫头害羞什么,叫人。”
卫捷有趣地瞧着快躲进好兄弟身后的小豆芽菜。
阳樰抿抿唇,声音细小,咬字有些囫囵:“卫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