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老张,现在过来接我。”
林寒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还没进电梯,林慕电话来了。
“老姐,你什么时候溜的?”
“半个小时前。”
“爸妈今天可被你气死了,周末要不要回去负荆请罪?”
“你就跟爸妈说,我刚才送沈总回家。”
“沈总?沈斯泽?”
“是他。“
电话里林慕嗓门加大了不少,“老姐,那家伙名声不太好,可是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你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在爸妈眼里,你觉得是花花公子的名声重要,还是他沈斯泽的身份重要?”
“那也不能这么说,爸妈还是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人品学历各方面都不错的。不然圈里那么多人,爸妈为什么独独挑了陈逊和你相亲。”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
“我到家了,不跟你说,挂了。”
白天一大早就去公司工作,忙碌一天,下班后还去酒会应酬。
她确实累了。
她租的房子虽不大,但浴室里有浴缸,这是她很看重的一点。
她喜欢泡澡。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她整个人躺了下去。
水温正好,整个身子浸在水里,什么烦心事似都抛在了脑后。
她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闭目养神。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空气里安静的气氛。
林寒拿干毛巾擦干右指尖的水珠,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她回国换了新的手机号,新的工作,新的人脉。
接陌生号码是常有的事。
手指轻滑过屏幕,她“喂”了一声。
“是我。”
林寒皱了皱眉。
起初她并没有听出对方的声音,大脑空白了片刻,很快又像是从灵魂深处,涌出了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伴随着撕扯感,一点点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不知是不是在温水里泡久了,喉口一阵干涩。
“听说你回来了,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聚聚。”
“我很忙,怕是没空。”
“snow,这些年,大家一直都很想你。过去的事过去了,回来吧。”
林寒极讽刺的一笑,“过去的事过去了?是啊,可能在你们眼里,不过是年少气盛的冲动,可是对我来说,我真的得谢谢你们,给我上了人生的第一场课。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背叛。所有人的背叛。”
“当初,大家都是有苦衷的,特别是薄晏。snow,回来吧。”
提到薄晏,林寒心里又是一抽。
她远走他乡,逃离这片生活了十数年的土地,七年过去了,她以为有些事,她已经放下了。
可此时,回想起来却依旧锥心的痛,却清楚地告诉她,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snow这个名字,她也很久没听到别人叫了。
她都快已经忘记,当年那个叫snow的女孩,是什么样。
“我记得我临走前,你们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们说,你们和我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既然不是一路人,我想,我们以后也再没有见面的必要。”
说完这句,她感觉体内的力气像是全被抽干。
她拿湿毛巾擦了擦脸。
她现在很好。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
林寒所在的广告公司,是西城最大的广告公司。
她二十五岁生日刚过不久,这个年纪,在职场里,只能算是初出茅庐,但她的履历很漂亮,名校毕业,又在4a做过文案策划,一上任,便在创意部单独负责一个小组。
年轻漂亮的女人,升得太快,难免被人在背后议论。
她入职不久,所负责的案子不大,在公司算是无功无过。
不过很快,她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
此案子是创意部别的小组丢过来的,客户临时换了代言人,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做。但客户又不愿加价,谈来谈去谈的不太愉快,老板又不想得罪客户,便临时把这个案子转到了林寒所在的小组。
这种捡人家剩饭吃的案子,钱少不说,还得替之前负责此案子的人收尾,不是一份讨好的差事。
别的小组自是都不愿意接,这事便理所应该的落在林寒这个新人身上。
内部提案通过后,客户部和甲方约好时间谈方案。
时间,晚七点。
地点:楚秀路森野酒吧。
看到约谈的地址,面上很少露出情绪的林寒皱起了眉心。
负责接洽的客户部经理陈茵解释,“这酒吧是甲方朋友开的,之前我们谈事也都是去那里。”
楚秀路,一般人可能不清楚,这里是西城嘻哈圈的圣地。
这条路上的整条街,都用艺术涂鸦涂满,除了酒吧多,还有几个舞社。
一到晚上,经常有rapper和dancer在这里进行battle。
林寒对这里,简直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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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哪里肯轻易放林寒,他可还指着她的关系网牵线搭桥,找林寒进办公室谈了好几次话,提出的条件更优渥不说,并且给她放了一个长假,让她回去再好好考虑。
陈茵以为林寒辞职是因为受不了同事背后的议论,趁着午饭时间开解林寒,“在西城,逸创起码是排名前三的广告公司。像老刘,在公司矜矜业业做了十年才当上副总监。你这可是直接就少奋斗了人家十几年的光阴,我真不明白你是有多想不开在老板给你升职加薪的时候辞职。你要是走了,跳槽去别的公司,人家可一定给你开那么好的条件,你钱多烧的慌还是怎么着?再者,不遭人妒是庸才,管别人背后怎么说,他们那都是羡慕嫉妒恨。就算那位沈大佬追求你,你也不能放弃事业啊,男人那种大猪蹄子怎么靠得住。”
林寒并不是天性凉薄,相反,以前的她很天真。
只是被伤的狠了,受到教训,她才变成如今这副对人对事都淡漠的模样,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陈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走,不完全是这些原因。”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怀孕要结婚了?”陈茵说着上下打量着林寒,她实在是想不通林寒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要走。
林寒轻笑着摇头,“没有没有,主要是家里的意思。”
“家里?你都多大的人了,你家里人还管你上班的事?再说你又不是降职,你是升职加薪眼看就要走上人生巅|峰好吗,难不成你家有矿让你继承,所以不让你上班了?”
“家里给安排了别的工作。”
“做什么?”
林寒迟疑了片刻,“现在还没确定。”
陈茵恨铁不成钢的掀起了眼皮,“搞半天还没确定?那你瞎辞职个什么劲?”
林寒见陈茵如此操心她辞职的事,不好再敷衍,解释道,“家里生意多,我得早做准备好上手。”
陈茵话说多了口干舌燥,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听到林寒这句话,一下子被呛到了,捂着嘴连咳好几下。
“你……家里生意多?都做些什么生意?”
“主要是医药,房地产,教育,也有一些别的投资。”
陈茵看林寒的眼神瞬间变了,说话语气也再不似方才一副老大姐的口吻,而是变得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医药?房地产?你们家企业叫什么名字?”
“林泰集团。”
陈茵这下不是被呛到,而是彻彻底底被吓到。
林泰集团,西城常年排名前五的企业,甚至在前两年,林泰集团的老总林国兴当过西城首富。
“你……你不会告诉我你爸是林泰集团老总?”
林寒面对陈茵那看她像看怪物的眼神,尴尬点头,“嗯。”
“我天……我得静静。”陈茵捂着“砰砰”直跳的小胸口,拿起桌上的水杯猛惯了一口。
……
从逸创离职后,林寒没有马上进自家企业工作,而是过了几天闲散日子。
这几天,沈斯泽联系她很频繁。
她之前她想过逃避,只当个普通的上班族过点自己的生活,可眼下的现实不容许,她身为林家长女,不可能放任外人去欺负她的母亲,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纨绔贪玩不喜经商的弟弟去败家产。
回来,是迟早的事。
正如沈斯泽之前对她所说,早点着手,也早做打算,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时机不等人。
她很清楚,沈斯泽步步为营接近她的目的,但与他合作,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家大业大的弊端,便是内忧外患,各方势力复杂。
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岂能服人,不找个强有力的外援,只怕她在自家企业的日子,只是外表看着光鲜罢了,实则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沈斯泽生日,林寒备了礼物祝贺。
沈斯泽不愧如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是个花花公子,夜店咖,约林寒的地点,便是一家酒吧。
不知是不是凑巧,正好在楚秀路。
去给合伙人庆祝生日,她自然不能不识趣的把自己打扮的像个高中生。
微卷的发丝披在肩头,脸上着了点淡妆,衣服也选了成熟的款。
林寒到的时候比较晚,酒吧里应该是被沈斯泽包了场,人不像平日正常经营的那么多,但也不算少。
林寒一进去,就被服务生领着上楼,来到一个半敞开式的大包间。
沈斯泽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身边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身边则坐着几个性|感美女。
不断变换颜色的昏暗灯光下,沈斯泽半躺在沙发上,姿态慵懒,身上再不似往日那般西装革履,浅灰色的衬衫散着两颗纽扣,右手把|玩着装着四分之一红酒的酒杯,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风|流至极。
林寒微笑朝沈斯泽走去,递过去准备好的礼物,“沈总,一点薄礼。”
礼盒精美小巧,系在盒上的蓝色丝带在昏暗的灯光下暗沉不少,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林寒一来,原本坐在沈斯泽旁边的许霁立即往旁边移出一个空位。
林寒只是往那个位置瞟了一眼,并未落座。
沈斯泽从林寒手里接过礼盒,并未马上打开盒子,唇畔微勾的看着林寒,“林小姐,可知蓝色丝带代表什么意思?”
礼盒是店家包的,蓝色丝带也是店家所弄。
她虽不懂蓝色丝带到底代表什么,可看沈斯泽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知那意义多半不简单。
林寒说道,“不知。”
沈斯泽似惋惜的叹口气,“我还以为林小姐知晓,看来是沈某白高兴一场。”
“哦?沈总不妨说说看。”
“蓝色丝带……”沈斯泽注视着林寒,缓缓开口,“代表着心中最重要之人。”
林寒笑道,“是吗,跟着沈总倒是涨见识了。”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长直发美女不认识林寒,见沈斯泽对她好像格外热情,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口吻,“沈总,这位姑娘一来架子摆的倒是挺大的,坐也不坐,站在这屋中间挡着人视线,沈总您这是又换口味了?”
美女说的话,虽不至于让林寒生气,但心里不怎么舒坦肯定是有的。
她和沈斯泽只是合作关系,还不至于要为他,平白无故去受那些为他争风吃醋女人的气。
林寒没有理会长发美女,只是笑着看向沈斯泽,“沈总左拥右抱,美女环绕,艳福倒是不浅。”
屋内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沈斯泽面上表情的,只是莫名感觉周身的气压,似低了些。
林寒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压迫感的磁性男声在从外头传进来的嘈杂声音里缓缓响起,“林大小姐来参加沈某的生日会,那是给沈某的面子,丽馨,你口无遮拦的,还不赶快给林大小姐赔罪。”
周丽馨起初也没反应过来沈斯泽口里的林大小姐到底是谁,只是以为林寒姓林,对于沈斯泽这番维护,还很不服气。
“沈总,您这也太偏心了吧。”
倒是坐周丽馨旁边的妹子瞧着沈斯泽不像是在开玩笑,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多说。
林寒:“沈总,生日快乐,玩的开心,礼物心意送到,我就不打搅沈总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