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眸光一动,污蔑完人想走?不惯这毛病,给小赵使个眼色,小伙子立马拦在门口,“静姐别忙着走啊,咱们账还没算完呢。”
“去去去,我直接找季云喜,这小妖精他到底还管不管了。”又吼男人“还愣着干嘛?”
男人被吓得手一抖,屁滚尿流就要跟着走。
徐璐给李国青使个眼色,小伙子一把拽住他,“哥别走啊,等我们老板来了,咱们当堂对质,可别冤枉了好人。”
”好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大家又笑起来。
杨静气得肝疼,“姓冯的你到底走不走?信不信老娘回去就跟你离婚?别信他们胡说,季云喜人还在胶东呢!”
徐璐嘴角一翘,“他昨天就回来了哦。”
她是笃定季云喜正人君子,从不会为钱的事跟她一般见识,所以多年来对外都这么诋毁他的?酗酒家暴男?暴发负心汉?不顾女儿死活的渣爹?重男轻女还赚黑心钱?
本来是位好好的父亲,硬被她塑造成恶魔一样的男人。
她是魔鬼吗?
徐璐突然心疼那个男人,他怎么就这么傻?别嫌麻烦,自己没做过的事就是要解释啊,他不解释,在别人眼里就是默认,默认就是承认。
不过,没关系,今天她一并帮他讨回来。
“今儿谁也别想走。”徐璐搬个凳子,坐院子正中央,进芳又搬了几条长凳,请村里人坐。
“你敢?我们是深市来的,深市户口,敢动我们你吃不了兜着走。”一起来的还有两个老人,说话的是个操着宣城口音的老头子。
听刚才杨静叫他“爸”,应该是她爹或者公爹。
徐璐很想问问他,他们住着人家两套房,小卖部开得风生水起,还要虐待小茹,都不会感到愧疚吗?不过看老东西还想仗势欺人,就知道肯定没愧疚。
“我动你了吗?”徐璐冷冷瞥了一眼,拿过本子和存折,专心致志算起来。
村里人只知道,从去年八月份病过一场后,徐春花就不一样了。胆子大了,说话有理有据了,败家了,会赚钱了,会来事了……但像今天这样,人狠话不多的却是第一次。
而且,她拿个笔,低着头“刷刷刷”的也不知道写的啥,她什么时候会写这么多字的?没有人能回答。
大家都静悄悄的看着,不忍也不敢打断她。
杨静急得汗都下来了,这事本就是她不对,今儿被撕破就已经够狼狈了,如果待会儿季云喜来了,把他惹急了,以后一分钱也不给,那她还拿什么养家?前几天还跟冯家人商量,过两年再给儿子买套房呢。
依她看,深市的房价只会涨不会跌,以后稳赚不赔,连儿子老婆本都能挣出来。
不是自己有本事能拿到钱,冯家几口会啥都听她的?可以说,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地位是建立在季云喜丰厚的抚养费上的。
只要小茹不到十八岁,她就有大大的赚头。
以后就算满十八岁了也没关系,她还可以给季茹招个上门女婿,男人照样得打钱。
可惜,她的美好想象,就要在今天破灭了。
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徐璐就在白纸上写了不少字,有眼尖的村民看出来,是些阿拉伯数字。
“咱们先算笔账。1986年至1988年间,季云喜共打款一万七,1989至1991年间,打款五万六,1992至1994年冬天,打款九万三……有异议可以拿过去自个儿算。”
冯家人愣住,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占了多少便宜,他们自然最清楚。毕竟,每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给小茹过生日。
因为那意味着会进账一大笔,取出来存进自个儿户头,光吃利息都不知道多少了。
“九年时间,一共是十六万六,现在存折上只剩几十块零钱了。”
众人大骇,十六万多,天哪!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中的天文数字,多少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不不不,连听都没听过。
他们听过最大的数目就是村里那一万三,可现在连人家零头都比不上。
有人已经气得牙痒痒了,“你们做的啥缺德事?拿了孩子的钱,还不好好对她,听说是逼得孩子离家出走呢!”季茹在村里人缘好,嘴巴又伶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遭遇。
“就是,十六万多,扔水里都能听个响呢,真是比亲妈还不如呢……”
小赵想了想,又大声道:“有时候老板亲自过去给小茹过生日,就直接给现金,如果没记错的话至少有四万。”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煤老板真这么有钱啊……二十多万说给就给……就跟树叶子似的,随便摘随便有。
徐璐没错过他们眼中的羡慕。她一开始也羡慕季云喜挣钱容易,煤矿就像他养的小奴隶,每天都能给他挖出黑金子来,后来才知道,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
他的胃不太好,一吃硬的就难受,但他随时板着张脸,难不难受都一个表情,除了她,还没人知道,吃完静静坐着皱眉,那就是不舒服了。
他还吃不了玉米,有一次进梅闹着要吃嫩玉米,煮出来拿两个给他,才吃完,就在厕所里吐出来了。爷爷说过,只有胃不好的人才会一吃就吐。
可他才三十三岁啊,在她那个年代,这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年纪,长年累月喝白酒,往死里喝,已经把他的胃折腾得千疮百孔。年前连续熬通宵那几天,徐璐发现他连白眼珠都变黄了,估计是肝上也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