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朕的奸宦是佳人 谨鸢 4240 字 10个月前

赵祁慎被她先是唬一跳,旋即居然是笑出了声。

顾锦芙坐在地上,很想瞪眼,可架不住刚刚才得了他给的好处,只能扯着嘴角,也咧出一个不从心的笑来。

他笑着走下来,伸了一只手给她:“出息。”

她也不客气,搭住他伸来的手掌,任他用力把自己扯起来,嘟囔道:“这也是替陛下清君侧,是出息。”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指她这样的了。

她被他扶着往后边去,倒在长榻上眼前发黑,半昏迷过去。

赵祁慎发现她没有动静,去推了她两下,又探到她呼吸绵长,任由她昏睡。

顾锦芙再有意识的时候,听到外头有说话声,但是听不太真切,屋里已经掌了灯。在柔和的烛火下,她双眼却被身边一个东西给刺了下。

那玩意圆圆的,在烛火下折射着金光。她从迷糊状态脱离,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搁在她枕头的地方——

两个摞在一起的金盆,就是赵祁慎用来净手的那种,盆底对着她的脸!

她嘴角抽了抽,那纨绔搁两个盆在她跟前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有脚步声往她这来,正是赵祁慎。他看到她对着盆瞪眼,跟只斗鸡似的,心中好笑,到她跟前站定说道:“怎么,看到我赏你的两个金盆又高兴傻了?你不是要拿它们枕着睡觉的?我特意给你搁边上了。”

顾锦芙真想跳起来把两个金盆砸他脸上,忍了忍,一把将两个盆抱到怀里,继续躺倒缩成一团:“奴婢谢主隆恩,现在不想枕了,抱着也舒服。”

赵祁慎简直要被她逗笑,一撩袍子要坐下,却被两个金盆顶到腰。他嫌弃地伸手往后一推:“先别抱你的金疙瘩了,早上的事情还没完,王景胜谁杀的。”

“听我一声劝,不要再查以前的事。”

她脚步猛然顿住,惊疑不定看向他。

郑元青神色再郑重不过,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担忧。

风将他袖袍吹得簌簌做响,在她定睛看自己的时候,却又微微一笑,那样的笑带着暖意。

顾锦芙听到自己跳得极厉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擂鼓,手亦惊得微微发颤。

——他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只是片刻间,她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想。她震惊,同时又是冷静的,冷静到在发现自己可能暴露了的情况下还能笑。

“我听不懂郑副使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步子沉稳,身姿再从容不过。

郑元青没有再去拦她,也不敢再拦,天子就在窗边盯着他们在看。他不知道天子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察觉到天子对她异样的关注。

顾锦芙长时间在天子身边,随着进京,他不相信天子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关注,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郑元青敛了笑,沉默地退回到自己先前站的位置上,余光扫到她绯红的摆袍已经消失在殿门前。很快,他身后如锋芒的注视亦离去。

他抬头看向晴亮的蓝天,这一瞬眼神发虚,脑海里尽是关于顾锦芙与天子间的那些传言。最终又闭了闭眼,木头一样在原地站了许久。

顾锦芙进到东暖阁,赵祁慎负手站在炕前,本想刺她两句的,结果见到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刚才才拾好的折子又散了一地。

这份悠闲再度让她尝到权利的滋味,叫人食髓知味,沾手就不想松开了。不怪李望把她视为眼中钉,初见便想方设法将她踩到脚底。

顾锦芙双眸微微一眯,倒映在她眼中的蓝天就有了边际,她心底蔓延的渴望却变得无边无际。

郑元青无意朝她看去,正好看到她懒懒支着手托着下巴,望着天空眸光闪动的一幕。他在她眼晴里看到了赤|裸裸的野心二字。

他微微皱眉,想到刚才她与自己对峙的气势她是天子的人,除非天子能信任他们这批老人,否则也会有她和自已对上的一天。

一行人心思各异,乾清宫已近在眼前,顾锦芙在宫门口就下了辇。

赵祁慎给她造势,但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脚下轻缓进到大殿,在身后的人注视下直接又进去东暖阁。赵祁慎还在案前写什么,她躬身与他禀报:“禀陛下,谢庆带到。”

赵祁慎手中动作一顿。

人带来了?

“李望也在?”

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李望当即迈开步子,来到他面前:“奴婢在。”

赵祁慎便笑了,掠过顾锦芙的目光有几分挑趣儿,更多是意味不明。

顾锦芙身子已经站直,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与他对视。

对,她就是又要仗着他的势,准备来一遭狐假虎威!

“那就把人带进来,朕听听究竟怎么回事。”他懒得多看她嚣张的样子,把笔放下,往椅背一靠。

赵祁慎不喜欢人围在跟前,当值的小太监和宫女都是在槅扇外坚着耳朵听吩咐,听到天子发话,当即高声宣召。

郑元青这才带着走路都打晃的谢庆进到暖阁里。

谢庆连抬头看天子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趴跪在地上,更不用顾锦芙开口就哀哭起来:“奴婢恭请陛下圣安,奴婢冤枉啊!奴婢在送膳前就查验过所有吃食与用具,在装食盒准备送膳的时候,司设监的王公公过来了一遭,说是李公公派他来看看菜色,有没有不合陛下口味的。”

“奴婢更清楚的记得,王公公靠近过膳食!那银箸肯定是他调包的,司膳房的银箸也有着特殊纹路,如若是仿制的一对比便能分明!”

李望正聚精会神想听谢庆究竟是要说什么,不想一盆脏水就兜头泼了下来。他又惊又怒,厉喝一声:“放肆!你知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过司膳房!”

谢庆被喝得抖如筛糠,受刑后的疼痛让他只想求自保,脑海里全是顾锦芙在耳边那几句能保命的话。

他一咬牙,手脚并用爬到御案前的台阶边拼命磕头:“陛下,奴婢句句属实!司膳房那么多人看到王公公过来,难道奴婢还能无中生有?!”

“——还望陛下明察!”

“谢庆!”李望被气得上前就想抬脚踹过去。

顾锦芙当即拔高了声音制止:“李公公!陛下面前,还是注意一下仪态。再且,谢庆只是说你派了司设房的人过去,又没有说司设房的人是受你指挥。何必这样气急败坏。”

李望真是要被她的阴阳怪调气得吐血,铁青着脸,下刻也朝着天子一跪:“陛下,奴婢绝对不可能指使任何人去做这种谋逆的事!这与奴婢又有什么益处?!还请陛下明察!”

两人这就咬计起来了,赵祁慎手指敲了敲扶手,看向郑元青:“郑大人那头查得如何?”

“回禀陛下。”郑元青拱手,朗声回道,“司设房的王公公确实是去过司膳房,时间亦吻合,有其他司膳房的人可作证。至于是不是李公公让他去的,微臣已经着人去找司设房的王公公,只是一直到现在没有音讯。”

郑元青的话再清楚不过,李望心中大骇,有种局势不可控制的恐惧。

他今天根本就没有见王景胜,怎么就被嫁祸到下毒了!

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在李望脑子里扯不清,顾锦芙垂手立在一边,看着自己的鞋尖,她察觉到郑元青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似乎是在探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