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朕的奸宦是佳人 谨鸢 3847 字 10个月前

到了秋季,不但宫殿里的装饰都焕然一新,连带着御花园里也变了样儿。枝上的绿叶都褪成了枯黄的颜色,站在高处眺望,特别是一角的金桂林,层层叠叠似黄金海。

赵祁慎这日收到许志辉的来信,说是跟老王妃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或许中秋前能到京城。各方举子也都尽在路上,开科前绝对也能顺利到京城来,登基这些日子,总算是有让他舒心的事。

早朝散了,也没有旁的啰嗦事务。赵祁慎心情不错,想起前回在荷池前的亭子用早膳的事,就喊上顾锦芙说转转御花园去,看看秋景。

她这几天还兼领着司设监各殿宇的跑,比他还忙,走走散散步也好放松一些。

秋风徐徐,吹在身上就添了些许的凉意,顾锦芙被吹得鼻子一痒,侧头猛地打个喷嚏。

赵祁慎看过来,见到她正掏帕子,边上的小太监已经先殷勤递上去:“魏公公不嫌弃用这个。”

顾锦芙笑了一下表示谢意,重重揉几下鼻子觉得舒服多了。

赵祁慎就默默看着。如今她还真像个当权的人了,身后一干小太监都以她为首,平素好吃好喝的都往她那塞。

等她再拾步追上来的时候,他才问:“着凉了?”

“没有的事儿,我这身子好着呢。”

“你那屋子朝北的,白天也不见阳光,晚上肯定凉,没上炭盆前都在我屋里将就将就吧。”

天子和她亲近,众人皆知,后头的小太监们都坚着耳朵听,不时抬眼瞥她带笑的俊秀面庞。怎么琢磨都觉得这魏公公与天子有不可说的关系。

不过有又如何。

本朝有好男风的风气,就连大行的皇帝不也是养了几个年轻道士,以前不少长得俊的太监也往大行皇帝身边凑的。只是大行皇帝最后也不知道是吃丹药吃多了,还是宠幸男宠多过于后宫的娘娘们,连个继成皇位的孩子都没有,就不知这位会不会重蹈覆辙了。

一众太监内心丰富,默默就把天子和顾锦芙配成一对。

赵祁慎那头正拉了顾锦芙一把,不满地抬头看探出道来的树枝:“谁负责剪枝儿的,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

顾锦芙抬头看了几眼,确实危险,万一刮到哪个娘娘的脸蛋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刑罚。

她转身喊来一位小太监,问是谁管事,正说着却突然听到女子的哭泣声。

离他们似乎不远,声音高高低低,被风一送到耳边就更加哀婉伤心,似吹不散的曲儿,光是听就让人为之动容。

顾锦芙仔细辩着声音,望着前头就笔直的一条道,她借宽袖遮挡,用手肘捅了捅赵祁慎:“你听见没?”

赵祁慎是听到了,不过他摇头:“听到什么?”说罢脚下一转方向,折返,“外头有点凉,饭菜到了也是吃冷的,回吧。”

顾锦芙见他走得飞快,脑瓜子也在快速转着。难道这是有人在制造偶遇佳人,一眼惊鸿,自此人上人,攀高枝儿的戏码?

她想着,扫了眼前头健步如飞的少年天子,最后替那佳人叹气。

可惜前头那主不懂怜香惜玉,美人投怀送抱照样当成灰尘拂到一边。之前建兴有位贴他身上的名|妓,被他摔一边不说,差点还给人安了个刺杀的名头。

最后名|妓吓得花容失色,听说那家楚楼也不敢收了,连卖身钱都没要她还,赶走之后不知去向。

她正惋惜看不到精彩的戏码,结果就见他突然又折回:“我好像是听到有声音。”

顾锦芙一愣,当即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搓着双手忙不迭跟上。躲在不远处的人终于听到脚步声走近,哭得更加卖力了。

李望得到刘皇后传召的时候正在内衙门,听着尚衣监一应人等汇禀各宫主子秋冬衣的制衣情况。

猛然听到刘皇后召自己,他心头还哆嗦了一下,面上不显让众人散了,自己理理衣冠带着几名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往后宫西边去。

立过秋的天仍是闷热闷热的,李望走出了一身汗,心里骂着秋老虎,等到了皇后宫里一跪倒的时候就又堆满笑了。

刘皇后屋里还放着冰,丝丝的凉意散开,倒让人觉得痛快不少。

“劳烦李公公走这一趟了,快坐。”等他问过安,刘皇后让坐。

李望推辞几句,间中觑她神色,眉目间缠着愁,却不见怒意。这肯定跟上回他挑拨的事儿没关系,他心中大定,终于挨着绣墩的沿边坐下。

殿里的人此时被刘皇后的宫女秀琴给带了出去,李望那双倒三角眼滴溜地转,想这神神秘秘是做甚。

刘皇后也进入正题:“我喊公公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叫公公方便的时候,给本宫这里递一些消息。”

递消息?李望心里头琢磨着,笑道:“只要能为娘娘分忧,奴婢死而后已,不知娘娘指的是哪方面的?”

“本宫要知道如今陛下的行踪,你着人转告给秀琴便可。”

李望屁股当即离开了绣墩,惊道:“娘娘?!”

刘皇后抬手一压,指甲上的蔻丹明艳,“坐好,你只管传消息就是。上回若不是为你出气,本宫也不至于在乾清宫门口丢人,先前的事你知我知,现在的事也只得你知我知,明白了吗?!”

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威胁的词儿,可话里威胁的味道再明显不过。

李望背后又开始出汗,惊疑不定间还是跪倒在地上应了声是。

等他走了,秀琴再进屋来,捏着帕子似是不安:“娘娘,这样做真的行得通吗?”

“且试试吧,你好生准备着。”

秀琴望着刘皇后清秀的面庞,羞涩地点头,在去给刘皇后换新茶的时候,眼底的期盼与激动再也压抑不住,疯狂地在她双眼中涌动着。

顾锦芙今儿精神奕奕,指挥着司设房的人换掉乾清宫带纱的东西。

再过些日子天就该凉下来,换上厚重的帷帘和帐子,应景看着也暖和。

赵祁慎见她在那头忙得团团,一会扯着新换的帘子说换个花纹,一会又让把他屋里的摆件再换一批,满殿的宫人被她支使得脚不沾地。

“魏锦。”他放下手中的书本,喊了一声。

她当即堆着笑就跑到他跟前,神彩飞扬的:“是不是觉得哪个碍眼?奴婢再给您换。”

他朝她招招手,她只好再往前去些,脸和他的挨着,不过一拳的距离。

“觉得你嘴里奴婢那两字碍耳。”

她一愣。

他说:“早前就想跟你说,换了吧,谄媚得过头了,听得我这颗心整天打晃。”

顾锦芙有些无语了,当初进宫的时候不是怕暴露身份,她好不容易习惯了,他倒觉得碍耳了。

不过谁总爱称奴婢奴婢的,她当即就眯眼一笑,朝他做了个揖:“——臣遵旨。”

他听着拿凤眼上下打量她,视线在她腰处转了几圈,突然发笑:“嗯,再多个二两肉,这一声臣再说出来,倒和外廷那些大臣没啥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