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谧勉强镇定住:“你之前不是说以后少见面……”
“我改变主意了,”他说,“送你到李宅附近,不会有人发现。”
她默了会儿,“这样不好吧,张总知道会责怪。”
“宁谧二十岁了,找个男朋友很正常。”
是正常,但是找个大十来岁的就不正常了。她没说出口,只在心里想了想。
恰逢周五,中华路堵车,路上耽搁了会儿功夫。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没成想说下雨便下雨,细雨淅淅沥沥,清洗干净路面。
他如往常一样,不多言,不一样的是看她的眼神,就像变了个人。
宁谧手脚都僵硬了,躲开他的视线,手机开始振动,屏幕显示是李东放,她因为上课调成振动,这一振才发现还有条短信没看。
周俊回看一眼:“谁啊?”
“李东放。”
“接吧,”他关上音乐,“开免提。”
宁谧轻轻抬眼皮子看他,手上没动作,心中的反感越来越浓烈。
手中的手机振动了几秒便没动静。她暗暗松口气。
周俊有些不高兴,沉声说:“什么意思,守着我不敢接他的电话?”
她收起来手机,悄悄调成静音,说:“不是,不想说话。不想应付他。”
顿了两秒,搬出来张明昆搪塞:“张总叮嘱过不让我跟他走太近。说他是一人精,说多了容易露出马脚。”
周俊将信将疑。
宁谧主动打开音乐频道,里面两个女主持正在谈论晚上吃什么养生。
王思茹今天上课还瞧瞧跟她说最近吃饭老没胃口,如果不是单身恐怕自己就有了。
宁谧最近也是什么都不想吃,但她八成是被这些人吓的。
回过神看了看外面,提醒他:“在这就该下车了。”
“下雨了,送你进门……你似乎特别不想我送。”
“没有啊,”她不想被看穿,故作轻松说,“我就是一颗棋子,一旦被怀疑是你们承担后果,跟我没关系。”
周俊握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宁谧拢着头发看山景,忽听他说:“后备箱里有把伞,你打着伞自己上去吧,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
宁谧弯嘴笑,“好啊。”
她手脚利索,赶紧拿上伞走人。
等到他的车消失在山坡下,才慢慢松了口气。
距离李宅不足一百米。
进门刚收伞,抬眼便看见李东放。
他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动静头也没回。
她瞬间冷汗,真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都眼巴巴的等着找茬。
孙阿姨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裤脚湿了,“哎呦”一声,“李总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派小刘去接你也没接到人。”
她下意识去看李东放,对方却从始至终没抬眼,喝完手中的咖啡独自上楼。
她表情有些木讷,等走远才问孙秀玉:“叔叔看起来心情不好?”
“你今天实在太不听话了,做别人的车回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你们怎么知道?”
“李总也是刚回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
宁谧今天差点累坏,到家时李东放还没来,张明昆松了口气。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不用通过周俊这层。”
“好。”
“李东放人精一样,没事别走那么近。容易露出马脚,你就安安生生的当你的大小姐,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是,张总。”
张明昆回头看她,提醒说:“你知道谁是你主子吧?”
“知道……老板。”宁谧小心打量他。
面前的中年男人笑了下,眼角的褶子堆积,“那就乖乖听话,别让姑父为你操心。”
看着眼前的这位姑父,宁谧并没有很惊讶,可能一开始就猜出来端倪,所以接受起来比较快。
洗完澡仍然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她打开窗户,抱着腿坐到窗台吹风。
外面黑漆漆的,没有市里那种繁华烟火,这里就像个笼子,她被困在里头。
院子传来脚步声,皮鞋踩在石子路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穿透力很强。
宁谧探头看了看。
没有听到引擎声,大概没开车,一个人回来的。
不由得想起来周俊,还有他今天的一番话。宁谧信不过李东放自然也信不过周俊,她原本打算夹缝中求存,谁可靠就倾向谁,但是周俊手里有妹妹,她好像没有选择。
她对周俊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怎么跟他?听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对自己有了想去,想玩她的身体,做几年情妇再做打算,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被贩卖的命运。唯一不一样的是,一个是伺候很多男人,另一个是伺候一个男人。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为自己明天的路担忧不已。
将近半夜十二点,钟表啪嗒啪嗒的跳动。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她猛坐起来,精神紧绷,打开灯,轻声问:“谁?”
“我。”
听着像李东放,她穿上拖鞋下床,轻手轻脚打开一条门缝。
他脸上有倦容,双手掏兜,穿了一身浅白色的家居服。
走廊没有开灯,客厅也没开灯,全身笼罩在黑暗中。
“方便进来吗?”他低下头看她。
宁谧昂着头回:“不方便。”说完就要关门。
他抬手顶住,“我不想闹太大动静。”
听这话像是非进不可,宁谧没必要跟他硬来,往后退了两步,蹙眉说:“有事吗?”
他没说话,反手带上门。
没往房间进,靠门框说:“刚才陪张明昆下棋。”
宁谧拧眉“哦”一声,随口问:“谁输了?”
“我输了。”
“你怎么这么笨。”
“让他。”
宁谧跟他对视了半天,不知道他是否知晓今天的事,看语气和心情倒是一切如故。她心里有很多事,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今天被周俊接过去了?”
“你不要打探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他皱起眉看了她一会儿,“我一开始就没想从你嘴里打探什么,”
“……嗯,反正不是为了你们家的事,是我跟周俊的私事。”她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