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竟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
更郁闷的是,江铎这次又考的不错,许亦欢偷偷按照分科成绩给他算了算,又比照去年各名校在本省的录取分数线和招生名额,虽然不知他在全省排名如何,但考入前十的985应该很有希望。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许亦欢很纳闷,平日也没见他有多么刻苦学习,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打球的时候打球,一点儿也不像个书呆子。
脑袋怎么长的呢?
还是说他掌握了某种高效率的学习方法?
许亦欢很好奇,但从没有问过。
除夕那夜以后,她感到某种微妙的变化,不知为什么,每每想起他在深巷的月光下看着她的神情,就觉得很不自在,心里发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越是这样,越是神经敏感,因此总能在人群中捕捉到他懒散的目光,有时在楼道或走廊遇见,擦身而过,他会伸手推推她的脑袋,算是打过招呼了。
凭什么他就这么自如呢?
许亦欢很郁闷,感觉像猫捉老鼠。
江铎就是那只假笑的猫。
许芳龄脾气急,当下听得烦躁:“不管文理,数学总要考的吧,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你给我考了三十六分,以后怎么上大学?啊?”
许亦欢不敢说话。
“行了,寒假也别闲着,给你报个补习班,把数学给我抓起来。还有你那些闲书,绝对不许再看,一个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你成天看爱情小说,难怪那么不上进。”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回到房间,听见许芳龄给岳琴打电话,询问江铎的成绩,然后不出所料的又把许亦欢数落一通。
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
第二天,许芳龄带她去补习班报名,补课时间从二月一号到除夕前天,正好半个月。交完费用从辅导机构出来,许芳龄面色冷冷的,声音也凉凉的:“又扒我一层皮,你说从小到大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如果这次数学成绩还上不去,我都替你脸红。”
许亦欢偷偷掐自己手心。
过年前一周,许芳龄和岳海放假,两人报了旅行团,带上岳海的老妈,一起去东南亚旅游,初三才回。许永龄则带着老婆前往澳洲看望儿子。家里剩下许亦欢一人,那就像马儿脱了缰,简直乐不思蜀。
到除夕那天,许芳龄让她去岳琴家吃年夜饭,并要她买些年货,不能两手空空的去。
大年三十,暖阳明媚,下午四点,许亦欢拎着满满的购物袋,搭车来到城南。
“喂,江铎,”她给他打电话:“你能不能下来帮我拿东西,太重了。”
“你在哪儿?”
“巷子口。”
“往里走,到楼下等我。”
许亦欢努努嘴:“不,我走不动。”
“你腿断了?”
“手断了。”
江铎“啧”一声,“真是懒得要死。”
她吐吐舌头,下意识踮了踮脚,眼里亮着狡黠的星河,因得逞而抿嘴笑起来。
此为防盗章经过除夕那夜的惊吓,许亦欢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江铎,除了在学校和家里,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那么陌生,让她感到害怕,还有些尴尬。
不得不怀疑,江铎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可能已经埋下心理阴影,否则怎么会口无遮拦地同她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把“上床”什么的挂在嘴边,简直就是……不害臊!
许亦欢心想,以后肯定没法直视他了,该死的真别扭。
不幸的是,没过两天,大年初三,许芳龄和岳海旅行归来,带着老太太,叫上岳琴母子,一家人团聚吃饭。
许亦欢满不自在,从头到尾回避江铎的视线,更不与他说话,心里乱得一塌糊涂,自己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而她越是这样,江铎就越是盯着她瞧,仿佛故意作对,观赏她的窘态,乐在其中。
许亦欢有所察觉,又见他目露嘲讽,于是狠狠瞪去一眼。
许芳龄觉得奇怪,晚上回到家,问:“你和江铎吵架了吗?怎么不搭理人家呢?”
许亦欢敷衍:“有吗?”
“没有吗?”许芳龄上下打量:“我听你姑妈说,你们前两天还好好的,一起吃年夜饭,相处挺融洽的呀,怎么突然又变生分了?”
“妈,你想太多了,我和他一直都很生分。”
许芳龄以为他们小孩子闹别扭,倒没认真放在心上。因为过年,岳海的妈妈沈老太要在家里住几天,许亦欢把房间让给奶奶,自己睡沙发。
夜里,老太太早早的歇下,许芳龄母女还在客厅看电影,岳海洗完澡出来,陪她们一起看了一会儿,广告时间,他忽然笑说:“亦欢啊,如果家里添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许亦欢没听明白:“什么?”
许芳龄倒不好意思起来,拍拍岳海的腿,转头看着女儿:“是这样,我和你爸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生二胎,虽然还没确定,但你得做好当姐姐的准备了。”
许亦欢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眨眨眼:“妈,你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胡说,明明是三十九,还没过生日呢。”
岳海笑道:“趁咱们还年轻,给亦欢生个玩伴,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许亦欢嘴角有点垮,心想什么叫给我生个玩伴?
许芳龄对她说:“是啊,如果我再生一胎,你就是姐姐,等过几年我们老了,你长大了,小娃娃还得靠你照顾呢。”
岳海观察她的脸色:“那也得看亦欢的意思,但毕竟是亲姊妹,亦欢应该会上心的,对吧?”
“……”许亦欢心里堵着一口气,厌恶感油然而生。如果他们没来这一套,作为亲姐姐,她当然会疼爱自己的弟弟妹妹。可眼下的情景,那俩人分明在等着她的反应,等着她说出好听的承诺,那感觉就像被人按住了头,很不好受。
她叛逆心起,轻轻嗤道:“你们的意思,生下来,让我养是吧?”
许芳龄愣了愣,岳海尴尬一笑:“哪有?”
她耸耸肩:“那你们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要生孩子,你们该考虑的是自己要尽的责任,管我干嘛?”
许芳龄说:“你是家里的一份子,问问你的意见怎么了?”
“我没什么意见,”许亦欢道:“但千万别说是为我生的,我没这个诉求。”
许芳龄脸色很难看,岳海摆手劝道:“算了,亦欢不同意就算了。”
谁不同意?许亦欢听着很不舒服:“难道非要我承诺照顾弟弟妹妹,你们才愿意生?不然就是我不同意?你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干什么?明明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有关系吗?”
许芳龄闻言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当即站起身,手指指着她:“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现在就和你没关系,以后怕是更不敢指望你了!放心,我老了会去住养老院,绝对不会麻烦你,我就当自己养了条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