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流光惊梦 僵尸嬷嬷 4171 字 7个月前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起床洗漱完,看见许芳龄已经做好早餐,并朝她使了个眼色:“去叫你爸。”

她拖着步子来到他们卧室门边:“爸,起来吃饭了。”

里头没声。

她接着又喊了两句,那人方才回答:“来了。”声音分明清醒的很,显然刚刚是故意不搭理的。

许亦欢顿时感觉一股强烈的怒火直冲脑海,当下就要发作出来——他在跟谁耍性子?难道被许芳龄宠坏了,以为全世界都该哄着他?妈的,简直有病!

这一生气,片刻不想多留,她抓起书包,早饭也不吃,换上鞋就走了。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要让许亦欢讲,打从记事起,她母亲身边的男人就没有断过。请注意,这并非在诟病一个单亲妈妈享受爱情的自由和权力,虽然看起来就像那么回事。

很小的时候,许亦欢记得自己跟着许芳龄住过几年出租屋。那会儿舅舅处于创业初期,在郊区开了厂子,她们母女搬进员工宿舍,一个不大的单间,厕所更是狭小,屋内放一张硬板床,一个简易衣柜,靠窗一套小桌椅,生活用品随处堆放,杂乱不堪。

许亦欢非常讨厌春季,回南天,屋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衣服晒不干,总透着一股酸,可真难闻。当然她也讨厌夏季,电风扇形同虚设,半夜有蟑螂爬到床上,吓得她又蹦又叫,然后惹来许芳龄一通好骂。

可最令人厌恶的甚至不是蟑螂。

很多个夜里,许芳龄把她的男友带回宿舍,打个地铺,宽衣解带,寻欢作乐。许亦欢就睡在边上,有时半夜醒来,看见白花花两具缠绕的身体,吓得赶紧闭眼,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分明不懂人事,却也知道羞耻。她厌恶那些夜晚,过早的惊扰了她的童真,就像打乱了什么安全的秩序,看见许多荒唐,妈不像妈。

有个叫李魏的,陪在许芳龄身边两年,后来不知怎么就一走了之了。许永龄询问原因,许芳龄解释说:“李魏在老家订了婚,迟早要回去的。”

许亦欢记得当时舅舅的脸都青了,不可置信地大声叱问:“你知道人家有婚约还跟他耗这么久?你图个什么?!”

许芳龄支支吾吾地说:“我一个人寂寞啊……”

寂寞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么可怕吗?许亦欢听不懂,只是本能地感到羞耻,替她母亲觉得羞耻。

后来消停了一段时间,许永龄安排许芳龄去学会计,然后在厂里做财务管账。期间还给她安排相亲,对方是位教师,年纪有点大,性格长相都很平庸,许芳龄不太喜欢,不到半年就把人给甩了。

其实,大家都觉得那位教师为人忠厚,适合过日子,但许芳龄就像还没长大的任性少女,偏要跟大家对着干。

在许亦欢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开始明显好转,舅舅买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给她们母女居住,也就在这一年,许芳龄和厂里一个叫岳海的小伙子偷偷好上了。

事情就是这么开始的。

那天周六,许亦欢跟舅舅出去吃饭,点完菜,不等服务员离开,许永龄面色铁青地滔滔不绝起来。

“你知道你妈现在跟谁在一起吗?”

“一个保安!守大门的!比她小七岁!”

“整个公司都知道了,那两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大半年!你妈还时不时跑到员工宿舍去找那个小白脸,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张嘴在议论!最后传到你舅妈耳朵里,她来问我的时候我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全公司都在看笑话!”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许亦欢无措地坐在那儿,不明白舅舅到底在气什么。是气自己的妹妹找了个当保安的小白脸,给他这个老总丢人了?

出神的当头,又听舅舅叹说:“你舅妈家本来就不大瞧得上咱们,这下可好,害我在岳父岳母面前更抬不起头了!”

哦,是这样,舅舅当初创业的启动资金有大半是舅妈娘家提供的,娶到这个媳妇儿他一直觉得自己高攀,这些年也一直想让岳丈瞧得起他。奈何许芳龄总在扯他后腿。

“你可千万别跟你妈学,”许永龄痛心疾首:“我都怕她把你带坏了,真是一点儿当妈的自觉都没有。”

许亦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扑闪着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脆脆地答说:“不会的,舅舅,还有你在呀。”

此为防盗章06年夏天,许亦欢和江铎初中毕业,一同考进了平奚市第二中学。

时逢学校搬迁,他们是新校区建成后的第一批新生,开学报到,许亦欢在公告栏查分班表,高一九班,竟然没有一个熟人,那感觉就像被流放到了边疆。

宽敞的三楼,她仰着脖子找九班教室,正转过一个拐角,看见江铎和几个男生搬着成捆的新书从对面走来,她忙挥挥手,笑着打招呼:“嗨,江铎!”

少年寻声望向她。

“你在几班?”她问。

“三班。”

“我在九班,还没找到教室呢。”

江铎“嗯”一声,没有继续寒暄的打算,只略点点头,与她错身而过。

就这么走了,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云淡风轻的样子很帅?

许亦欢心里正在腹诽,忽然又听见他的声音:“九班在这边。”

“哦。”她埋头跟了上去。

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基本都露了面,上午发新书,她的临时同桌是个微胖的大高个,名叫王简,后来大家都叫他秦将王简,这人忽然对她说:“诶,明天上学记得带把伞啊。”

“干啥?”

“你不知道吗?食堂那条路种了两排香樟树,遮天蔽日,麻雀也多,不怕鸟屎啊?”

许亦欢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殊不知这句戏言后来在贴吧传开,许多外校的人以为他们二中的学生去食堂都要打伞,因为会有很多鸟屎掉下来。

傍晚放学,舅舅开车来接,带她下馆子吃饭,顺便送了一部诺基亚手机,si卡已经装好。

“你们家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啊。”

许永龄说:“前两天公司开会,岳海和销售主管吵了一架,我看他情绪不太好,怕他回去给你妈摆脸色。”

许亦欢默然片刻:“怎么会?他一直被我妈压着,我没听他们聊过这个。”

许永龄扬扬眉:“总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岳海那人贪着呢,能让你妈压他一辈子?我看迟早要出问题。”

许亦欢闻言不语,晚上回到家,那两口子也下班回来了,听说她今天和许永龄出去吃饭,岳海的脸色满不自在,大概猜到她在舅舅那儿听到他的坏话,心里不舒服吧。

许亦欢没想那么多,径自回房,给初中要好的同学打电话,告知自己的手机号。

“欢儿,我跟你说,我都快后悔死了,今天开学典礼的时候仔细瞅了瞅,我们学校没有一个帅哥,全是歪瓜裂枣,长得比我还矬!”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让你和我一起读二中怎么不听话?”许亦欢托着下巴叹气:“你说咱们班五十几号人,怎么就没几个上二中呢?”

好友也跟着哀叹:“是啊,感觉毕业就像放屁,一下就把咱们给蹦散了。”

许亦欢大笑:“你才是屁!”

正聊得高兴,许芳龄在外面喊了一声,她只得暂时打住:“我妈叫我呢,先挂了啊。”

搁下手机,起身走到客厅,见茶几上放着洗净的青枣,她随手拿了两个,坐在沙发上啃。

许芳龄问:“今天去学校怎么样,习惯吗?”

“才刚开学,也没怎么上课,老师让大家熟悉熟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