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铎一个大男人看着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悄然退了出去。
临近下课,教室门关上,女孩们换了衣服出来,一个个腰酸背痛,筋疲力尽。
许亦欢见江铎在走廊等她,面露讶异,背好书包上前:“你找我有事?”
“没事,”他略低着头:“我妈交代了,让我等你放学。”
许亦欢没什么表情:“不用,我这里很晚才下课,别耽误你时间。”
江铎的目光陷入浓浓夜色里:“我正要申请上第三节晚自习,没什么耽误的。”
许亦欢就静了下来。两人并肩走在人群后,离开综合楼,慢慢往校门走。
“对了,”她想起什么,埋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江铎接过,打开看了看,神色莫名:“什么意思?”
许亦欢避开他的目光,平淡地说:“悲霖演唱会的门票钱,不多不少,麻烦你拿去还给邱漫。”
幽暗中,江铎眉宇紧蹙,一口气提上来,他抓着信封的手稍稍用力,想起近一个月几乎没有看见她去食堂吃过晚饭,脸色愈发僵硬:“别告诉我这是你饿肚子攒的。”
许亦欢撇他一眼:“本来是想自己慢慢攒,但怕拖得太久,就找朋友借了些。”
“哪个朋友?”
“王简啊,”许亦欢说:“欠他总比欠邱漫好。”
江铎几乎立马开口:“你欠她什么了?”
许亦欢缓缓深吸一口气:“如果你当时告诉我,送你门票的朋友是邱漫,我是绝对不会要的。既然演唱会已经看完了,这钱必须还给她,不然我一定会怄死。”
江铎没说话,后退一步,打开她的书包,把信封塞了回去。
“你干什么?”许亦欢想再拿出来,不料被他抓住了手腕:“那张票本来就是我花钱买的,你根本不用介意。”
她好像没听懂:“你买的?你不是说朋友送的吗?”
江铎面色紧绷:“是我买的,所以你不欠她什么。明天把钱还给王简,别瞎折腾了。”
许亦欢闷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他和邱漫这段扑朔迷离的关系,大约两个人正处在朦朦胧胧的阶段,挺享受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吧。算了,反正她也看累了。
默然的,仍把那信封拿出来,抽出一半的钱,递了过去。
江铎睁眼看着,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几乎要被激怒。
“你真行。”他最终轻轻冷笑,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不知什么原因,关于江铎带许亦欢开房的帖子被吧主删除,同时何展扬出来发帖,帮忙澄清江铎和许亦欢的关系,证明他们是家里人。
看客们立马跟帖回应。
“是真的,今天我问过江铎,许亦欢是他亲戚。”
“人家表兄妹去清安看演唱会,住一块儿怎么了?”
“思想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就算不是一家人,住一晚又怎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没个异性朋友?”
“洗洗早点儿睡吧。”
第二天到学校,许亦欢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又和昨天不大相同了。程恩琳跑着小碎步上前,亲昵地勾住她的胳膊,笑说:“哎呀,原来你是江铎的妹妹啊,昨天怎么不说清楚呢?我和江铎是高一同班同学,关系很好的,以后大家一起玩儿啊。”
许亦欢的目光掠过她做作的表情,客气一笑,不着痕迹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中午放学,程恩琳和几个女生邀她去校外吃饭:“今天漫漫请客,人多热闹,你跟我们一起吧。”
许亦欢有点难以消受,交朋友讲缘分,更讲性情,磁场不对的,硬凑在一起会很奇怪,更况且她还不喜欢突如其来的热情,于是推说:“不用了。”
邱漫靠在门边磨蹭着手机,闻言直打量她,略笑道:“别见外了,我知道昨天程恩琳得罪了你,待会儿让她给你赔罪,这个误会就算过去了,未来两年大家还要朝夕相处呢,你说对吧?”
瞧那意思,如果她再推辞,就显得特别不上道了。许亦欢心里有些好笑,怎么就成了骑虎之势呢?
周围几个女生也不知哪儿来的兴奋,听完邱漫的话,就像找到一个新鲜的乐子,又或是突然想表现自己的善意,纷纷盛情地劝说许亦欢,并挽着她往外走。
她心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就像被一群蜘蛛精挟持的唐僧。
刚出教室,该死的,竟然遇见了江铎。
邱漫熟络地招呼他说:“喂,我们准备出去吃大餐,一起吧。”
江铎转头扫来一眼,目光在某人脸上停顿片刻:“不了,有人不想见我。”
邱漫好笑地睨着许亦欢:“他怎么惹你了?跟自己哥哥怄什么气呢?”
许亦欢心想他不是我哥。
那天中午吃饭,奇妙的很,许亦欢格格不入,显然与她们无话可聊,但如果只是被晾在一旁倒也还好,偏偏她们又留意着她,没过一会儿就会突然大发善意,纷纷投来目光,关心她吃得怎么样。
邱漫暗暗观察着,心里瞧不上这帮人,玩笑般说:“你们好假哦,别吓着人家。”
许亦欢倒没被吓着,只是埋怨自己态度不够坚定,竟被怂恿了来。
第二天第三天,这群蜘蛛精再邀她加入蜘蛛洞,她是决计不去的了。之后也曾耳闻那个小团体私下抱怨,觉得她摆架子,难相处,不过好在她本人性格开朗,班里还有其他玩得来的女生,于是就和程恩琳她们拉开了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日子淡淡过去。九月的天还热着,中秋节,学校放假,许亦欢不用早起上学,许芳龄和岳海也放了一天,按照往年的习惯,中午去许永龄那儿过节,下午回家,晚上邀请岳琴母子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