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本是千金,自然气恼,说:“姐姐何必说笑!”
赵清漪说:“怎么会是说笑呢?我早说京城官眷间要友好往来,我昨日一到,夫人一早就来拜访,足见你家夫君与我夫君交情之好,我亦感激在心。我夫君昨晚大醉,今时还未起,倒是失礼了,你夫君可在厅堂上,我先过去拜见……”
王薇手上抓着帕子,直想绞碎了去,胸膛起伏。
还是芷香护主心切,骂道:“你好生无礼!这是吏部尚书府的二小姐,状元老爷娶的夫人!”
赵清漪神情一怔,道:“失敬失敬!原来夫人系出名门!真巧我夫君是状元,你的夫君也是状元呀,我夫君是今科状元,那你夫君定然是上一科的状元了。瞧你年纪轻轻,你夫君可真是天纵之才呀!”
王薇下不来台,又见沈俊久不来,只有装晕倒,芷香连忙扶住,芷香骂道:“我家小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爷和你没完!”
赵清漪也扑了上去,扶住王薇,急切道:“夫人,你怎么样?”说着在她痛穴一点,一道内力传了进去,一股无法抗拒的暗痛今王薇惊叫一声,睁开眼一跳三尺高。
“夫人!”
在场的人包括赵清漪都齐声尖叫。
赵清漪眼疾手快又扶住王薇,道:“夫人,你怎么样?”
芸香和芷香却挤了进来,一左一右扶住王薇,王薇这时痛得装晕都不行了,她只是觉得身上痛,却又不知怎么止痛。
芸香急道:“赵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夫人?”
赵清漪看看芸香,芸香是候她起床之婢,她应该知道芸香是状元府的人。所以,逻辑上她现在应该听出芸香口中“我家夫人”这句话不对。
赵清漪道:“芸香,你说什么呀?什么你家夫人?”
王薇这时见避不过,说:“姐姐,妹妹是沈郎的平妻。”
赵清漪一愣,说:“沈郎……你夫君也姓沈……”
芷香怒道:“赵夫人何必装傻?我家小姐嫁的正是今科沈状元!”
赵清漪呆呆愣愣的,王薇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过了良久,赵清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往门外走。王薇过去拉她,赵清漪才恍然回神,一双双眼泪如断了线一样落下来。
“我冤枉呀!沈郎,沈郎,我十年如一日操持家里,奉侍公婆,抚育孩儿,自问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何至一朝飞跃龙门,弃我糟糠之妻呀!你读的什么圣贤书呀!”
王薇听到此话,俏脸也不禁白了。
沈俊的昏睡穴现在也差不多过了时效,他刚刚惊醒,穿好衣服,唤了沈忠来,得知两位夫人已经碰脸,暗道不好。
刚出门,就听赵氏嘶声哭嚎,院里院外的人都听见了。沈俊心中暗骂,却也后悔昨日该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就已经睡着了,大约昨日被精神折磨,今天居然起晚了。
下人已在侧厅摆着宴席,鸡鸭鱼肉不在话下,沈二良、张氏和孩子们都上了桌,唯有赵清漪侍立张氏身后,而碧草是丫头站在她身边流口水。
沈俊也坐在父亲身边,看看赵清漪,心下有些了然,赵清漪强忍着腹中饥饿,温言相询,给母亲布菜。
沈俊说:“夫人,你也坐下吧。”
赵清漪慌张地说:“哪有公婆还未用,媳妇就坐下自己吃的道理?”
张氏见到儿子高兴,才道:“俊儿让你坐下吃,你也就坐下来吧。”赵清漪坐下后,看了看碧草,张氏也就给了个恩典。
一家人用完了饭,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房间,要带各人下去安歇,赵清漪却不下去,跟着沈俊。张氏虽然不是好婆婆,却也没有觉得儿媳留在儿子身边有何不妥。
沈俊只好带着原配去为她临时准备的房间,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正值六月,天气严热,她也是一身汗。
沈俊也是想要和原配好好分说,这才留在这个屋子,此时他也是洗了澡了。
赵清漪换上了下人新备的丝绸衣服,心想,他如果想那啥,她就不得不点他的昏睡穴了。这样男人就算再俊美,她都没有兴趣睡。
赵清漪看他独自喝酒,不禁又显示贤妻风范相劝,想想前生演戏是职业,现在生活就是演戏。
“清漪,你也坐。”沈俊拉了她的手,摸到满是老茧,他就算再精明,此时难免有一分怜惜,前提是不要和王薇相比。
赵清漪坐下来时,又是“忍不住”抹泪,叹道:“我就知道夫君一定会高中的,无论别人笑我什么,我都这么相信着。”
沈俊话到口边,却不禁改口问道:“还有人笑话你?”
“呃……不是……怎么会呢?她们是嫉妒我夫君有才有貌有情有义,能封妻荫子,早前的几句闲话,何必理会?如今我已是状元夫人了,也有一副风冠霞帔……”
赵清漪却知,状元夫人的凤冠霞帔早给了王薇,一个状元,哪里能请封两位夫人敕命?
沈俊那些话不禁被堵在了喉咙,只有再喝一杯酒。过了良久,沈俊才问:“你今日之言,可是真心的?”
“什么?”
“就是……纳妾。”
赵清漪神情哀动,泪水就可见一双双落下来了,她道:“为妻何尝不想与夫君琴瑟和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当年正是你写给我的诗。可是今非昔比,少有官宦人家不纳妾的,我也不能当那妒妇。我知我多年操持家里,侍奉公婆,虽年华已逝,但夫君当不是不知礼义之人,会以正妻之礼待我。俗话说贤妻美妾,纳妾只不过求色,为妻舔颜,夫君便答应我一件事,只纳贱妾,不纳良妾,过得几年打发一批便换更年轻漂亮的,总叫夫君在美色上委屈不了。妾氏若有所出,为妻也尽心抚养。我常听说妻妾嫡庶分明,乃是家族兴盛、防范祸起萧墙的长久之道。”
虽然她这话说的甚为无礼,但处处挤兑,沈俊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在她一番念唱之下竟还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沈俊一时间被捏住要害,心底一寒,竟不知如何说了。夫妻俩只有宽衣睡下,沈俊想过是否与她敦伦哄骗,但是他也答应过王薇不碰她的。
……
赵清漪一早醒来,却暗自点了身旁男人的昏睡穴,她穿衣了起来。发现一个模样颇为俏丽的丫鬟带着几个小丫头送水进来,看她眼神颇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