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月从床上跳下来:“你好,我叫谢晚月。”说罢,又问候那对夫妻,“叔叔阿姨好。”
“这个囡囡好懂事哦。”韩妈妈过来拉住谢晚月的手,“长得这么好看,是哪里人呀?”
“我们是北方人。”
“北方人生得这么娇小,倒像是南方人啦,老公你说是不是?”
“嗯。”韩爸爸应声。
韩妈妈又转向梁曼:“这位是谢妈妈吧,看着真年轻,顶多三十出头。”她又瞧了一眼徐素芳,见这位妇人一直以不太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嘴唇动了动,往韩爸爸身边一退,问道:“女儿呀,你要不要铺床?”
韩璐回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领被褥。”
韩爸韩妈听了,找了椅子,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坐下了。
屋里另外的三人见状,相互传递了下眼神,默默地摆弄自己的小天地。
韩璐才出去不久,另外两个室友也陆续到了,其中一个也是家长跟着一道来的,女孩儿姓乌,叫做乌丹,小公主般坐在椅子上,一面和忙碌的父母聊天,一面看综艺视频,另外一个则是一个人来的,不晓得叫什么,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和大家说过话,一张漂亮的脸蛋冷若冰霜,旁人和她搭话,她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寝室本就不大,一下子涌进来九个人,顿时显得拥挤,韩爸韩妈守着韩璐的铺位,目光随着屋子里来回忙碌的人四处转。
徐素芳护着谢晚月,避免她被人撞着,梁曼见状,说道:“咱们也整理完了,吃午饭去。”
三人从寝室里出来,便遇到韩璐一个人抱着被褥上楼,谢晚月忙上前搭了把手。
“谢谢你。”韩璐感激地冲她笑笑,额上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绺儿一绺儿的。
“不用谢。”谢晚月又掏了纸巾给她,屋里的韩爸韩妈依然稳稳地坐着,听见女儿的声音,茫然地扭过头来看她。
“妈妈,要不你们现在就回去?”韩璐擦着不停往下淌的汗,再次撵人。
“也好的呀,这个小屋子人太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呀,明天再来看你。”
“我看了课程表,明天就军训了,你们在这里影响不好。”
“也是的呀,老公,那我们周末再来好不好?”
“好。”
韩璐送走父母,和屋里的人打了一圈儿招呼,回到自己的铺位前,先将褥子丢上床,上去铺开,覆上床单,又下床来把被子举上去,叠好。做完这些,又蹲在地上将两个大包打开,一件一件往外拿东西,全部都整理完毕后,寝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往椅子上一瘫,舒服地叹气,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下午,梁曼赶去机场,徐素芳回万家,谢晚月回寝室,见韩璐正在座位上擦头发,她跟她打了个招呼。
“天太热了,洗了个澡,痛快。”
“我也想洗。”
“洗吧,下午四点才去领军训服呢,时间充裕得很。”
谢晚月翻出洗漱用具进了浴室,这栋宿舍楼非常好的一点是有独立的卫浴。
洗澡花了一些时间,出来时,另外两人都已经回来了。
乌丹与韩璐在聊高中时候的趣事儿,不时地哈哈大笑,不知姓名的女生则戴着耳机听歌,谁也不理。
“我十分钟就冲完,等我出来再聊。”乌丹从椅子上蹦起来,叮嘱韩璐。
“好啊。”韩璐应声,她翻过身,趴在床上看谢晚月,“你皮肤真白。”
谢晚月抿嘴儿乐,说:“容易晒黑。”
“总比天生就黑强。”
下午四点领完军训服,大家陆续去往教学楼,找到通知上写的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有聚在一起聊天的,也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
班主任是位干练的女士,进来以后,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便开始点名,谢晚月在这时才知道同住的第三位室友,叫做白慕霜。
谢晚月回了家便迅速投入到高考的大军中。
叔伯家的哥哥姐姐们大都出国了,她身上绑着姻缘绳,哪里都去不得,只得和其他人一样,勤勤恳恳读书,考大学。
在她努力复习期间,万谢两家便开始着手准备她和万玉山的婚礼。
因着万老太太要求一切遵循礼节,于是在谢晚月回到家的第二天,便派了媒人过来提亲;
二月下旬小定,送了四个大箱子过来,里头装了桑麻织物,绩罗绸缎,茶叶和礼金;
三月初定了婚礼的日子,紧接着就是大定,双方交换了龙凤帖,万家即刻便送来了大定之礼。
这些定好后,谢家开始择选送嫁之人,虽然杭州与这儿相隔甚远,但是出嫁的环节不能省。
待到四月的第二天,谢晚月早上去学校领了试卷回家,见家里又来了几个人。
原来是万家送了一套嫁衣来,嫁衣是万老太太当年出嫁时所穿,老太太希望谢晚月可以穿着这套嫁衣嫁到万家,寓意传承。
谢晚月试了试,正正好儿,随嫁衣而来的设计师喜笑颜开,拍手道:“这可真是缘分,我还想着这嫁衣需要大动呢,没想到你穿着这么合适。”
梁曼也觉得欢喜,晚月能穿万老太太当年的嫁衣,说明万家的人十分认可她,她对谢晚月说道:“这后头可不能乱吃了,免得胖了穿不上嫁衣,做不了新娘子。”
谢晚月嘴里应声,心里却想着自己胖了穿不上嫁衣的画面,若是如此的话,估摸万玉山会削了她多出来的肉,再将她塞进嫁衣里。
设计师帮她脱了衣裳,说要带回去,做部分设计修整,再加入一些现代元素。
谢晚月身着白色里衣,捻着嫁衣的一角问道:“这个完工得要多久?”
设计师回她:“至少十个月吧,你瞧这些地方,需要绣娘一点一点修补,另外还要再绣上一层新的,这件儿嫁衣样式繁复,特别考究绣工,只能一个人来完成所有工作,多人做不来。”
谢晚月回房间换上自己的衣裳,将里衣递给设计师,说:“我自己根本穿不上,太复杂了。”
“现在有简化版的嫁衣,样式简单,易穿易脱,这件儿还是属于上个世纪大户人家的款式,想穿上身,得个人帮忙。”设计师眼中渐渐带光,“我来工作室这么些年,主做新娘嫁衣,过手没一千件,也有个百八十件了,这是头一回见着如此上品,也是缘分。”
谢晚月见她对这衣裳痴迷得很,不由得心生喜欢,她师从秋曼,学了一段时间绣活儿,偶尔闲的时候,自己也琢磨一些花样儿,此时遇上这位,探讨欲望上来,两人叽叽咯咯的聊开了。
梁曼坐在书桌前计算谢晚月的嫁妆,谢家嫁闺女有个固定的份例,她和谢禛的财产全都给她,谢老爷子私下里添了一些,三份加在一起,倒也有不少,她计划着帮女儿做一些投资,女人的保障是夫婿,事业,钱,男人可以没有,但事业和钱必须要有。
谢晚月和设计师聊得意犹未尽,中午吃饭时也在探讨,下午设计师回杭州,她才被梁曼拉回房间,将她的嫁妆规划列给她看。
“我有这么多钱呢。”
“这哪里算多哦,女人要有事业和钱财傍身才行。”
“我记住了,我也会赚很多很多钱。”
“你只要健康快乐就好了。”
谢晚月笑了笑,说:“我会努力的。”说罢,回到书房做题去了。
梁曼则和老朋友约时间聊投资事项。
谢宅的春日时光看上去安静闲适,内里却汹涌暗潮,谢晚月和梁曼浸染其中,勉力保身,也尽全力学习生存技能,让自己成为不依附于任何人而活的人,一旦某些关系分崩离析,她们二人还可以全身而退。
生而为人,已经很难,活得健康快乐,要更加不易。
高考转眼即到,考前的晚上,万老太太和谢晚月视频通话,为她加油鼓劲儿,万玉山竟然也在,虽未言语,但眼里的意图非常明显。
谢晚月心里腹诽,她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会守诺,他若不信任,待分数下来了,他可以过来盯着她填写志愿呀。
万玉山哪里猜得到她心里所想,见她根本不理会他,凑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填志愿?”
“6月25号左右吧。”
“嗯。”万玉山不再说话,将位置让给万老太太,她若聪明,便知他的意思。
万老太太又说了些祝福的话便收了线,谢晚月靠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因考场设得离家比较远,得知考场信息后,梁曼便订了这间酒店,与考场只有十分钟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