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洗完,他顺手拿了顶上的浴巾,擦到一半觉得不对,拿在手里一看,是先前的人遗忘留下的,上头还有微湿的痕迹。
放到鼻间嗅了嗅,有股淡淡薰衣草香,已不知是谁身上的味道了。
他无所谓地继续擦拭,感觉上却多了几分异样,只觉得这浴巾像是女人的肌肤,比先前摸上去更柔软了。
走出浴室前,凌曜仔细检查里面的角角落落,确信没有东西落下了,才回到房间。
床上的人依旧是那个姿势,连手指都没有动过。
凌曜在背心外穿好衬衣,刚准备过去捞人,注意到自己被子被人双腿夹着,于是伸手去抽。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截,对方的手臂微微一动,他顿住等待,过了会儿,只见人有翻身的迹象,他揪住空当趁机将被子扯了出来。
苏离翻了个身,整个人脱离了被褥,斜歪地躺睡,占了整个床头。
凌曜将被子扭成一团丢到角落,两臂撑着床靠近,在上方盯了人足足五秒。
她脸色酣红,许是口渴了,忽而抿了几下嘴,然后是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凌曜深知不能拖下去了,看她这样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索性大胆地伸手穿到她身下,一把将人腾空捞起。
结果跟他预想的一样,这女人大概只有九十斤。
苏离在睡梦中有点不稳,下意识地依附上凌曜的胸膛,一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伸进了他的背心内,摸到锁骨那处位置,停下来贴住了。
凌曜被人抓着半边脖子,那只手还热乎得很,估计拿他散热了。
他暂时不跟她计较,将房门慢慢打开,静候了会见外边没人,迅速闪身出去,到了隔壁房间再闪身进入。
他没在苏离房内开灯,把人轻轻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又悄悄回到隔壁拿回她落下的衣物,将一切弄好之后,拿出备份的钥匙伪装成从里面反锁的状态。
做完一切他回到自己房间,注意到柜台上放着的那杯牛奶,摸着已经没温度了。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晚上,苏离睡得很舒坦,她感觉有一段时间自己飘在空中,看着下方的城市街道,说不出的放空向往。仰头遥望云中深处,有一个朦胧飘渺的身影,像是一直跟着她,却又不知道是谁。
相比之下,隔壁间的男人却整夜辗转反侧。
虽然将走错房间的人送走了,但她留下的味道却挥之不去。
枕间,被褥,胸前,手上……似乎哪儿都能回忆起那股指尖柔软。
凌曜闭上眼,还能想象有人躺在他身侧的样子,这种感觉猛然间来得很强烈,以至于他在某种时刻分不清是幻觉还是事实。
山里的清晨,天光比外面亮得要迟。
苏离是被屋顶积覆白雪的窗户给照醒的,她目光发直地睁了会眼,才意识过来自己是在哪儿。
想她昨天这会还在自家床上,一天时间像是穿越进了山里。
她揉了揉额头,脑中闪过几个片段,忆起昨晚喝了点酒不太舒服,后来被人搀扶上来又去洗了澡,中途停了电,然后她因为怕黑就直接回房睡觉了,之后似乎也没醒来过。
苏离满足地伸展四肢,难得不用急着赶早高峰去事务所,她舒服地赖了会床,直到听见敲门声响起。
苏离第一反应是凌曜,虽然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想到他。
但实际上站在门口的是小刀。
小刀又叩了几下,问:“离姐,你起了吗?”
苏离打了声哈欠坐起身,回应:“起来了。”
小刀似乎起得很早,声音里充满精神气,说:“早餐给你放门口了,你记得赶紧吃啊。”
苏离听这话,穿衣的动作迅速加快,走到门边问:“你们都吃过了吗?”
小刀:“啊,一小时前就吃了。”
苏离穿了件外套开门,不由皱眉:“那你怎么不早叫我?”
小刀抓抓脑袋,迎面感受到一股被所有人抛弃的不满,笑笑:“这不你还在睡嘛,又没什么事,不忍心叫醒你。”
苏离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早餐,一杯牛奶加一盘手工饺,正冒着热乎的香味,顿时郁闷扫空。
她将早餐端起来,问:“起这么早帮忙做早饭了?”
小刀摇头:“早饭都是周婶准备的,我跟着哥几个去院子铲雪了,刚忙活完上来呢。”
订阅不足,显示错乱。晋江连载,永久正版。苏离正洗着澡,灯突然灭了,水倒是还在流,不由让她感到陌生心慌。
她发现自到了这儿后严重的水土不服,怕高、怕狗、怕黑……
“停电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凌曜在门外答:“应该是大雪压到电线了,以前也有这状况。”
苏离立在原地不敢挪步,黑暗中头脑发胀,问:“什么时候好?”
凌曜停顿了会说:“我下去看看,会尽快弄好。”
苏离自我安慰地点了点头:“嗯。”
下去之前,他又提醒她:“出来的时候小心点,扶着墙走。”
山里的夜晚,木屋三楼黑暗寂静,能隐约听见楼下户外有说话声。
苏离猜测他们在商讨着抢修,又听门外脚步声下楼,她以最快速度冲了下身子,抓起毛巾胡乱一擦,然后飞速套了件衣服,慢慢将门打开。
走廊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还是窗外的雪折射的。
苏离抱着衣服往房间走,尽头乌漆墨黑,连个门影都看不到。
她凭借着走过的记忆,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抓到门把手推了进去。
凌曜熟门熟路快步下了楼,走到吧台里边,抽了几根蜡烛放台上,又从裤兜内掏出打火机挨个点了起来。
他拿了其中一根,正准备转身,从烛火中看见一张人脸,没防备地退了一步。
待看清是谁,他低骂一句,问:“你站这干嘛?”
小刀正愁着手机没电,又刚巧赶上房子停电了,在偌大的客厅内举步维艰,只能在不知道什么方向的位置不知所措地杵着。
“哥……”他激动地喊,“好端端的怎么停电了,吓得我酒劲都没了。”
凌曜嗤笑一声:“既然没酒劲了,路总走得稳吧?”
小刀连连点头:“能。”
凌曜拿了两根烛火递给他,吩咐说:“你老板在三楼卫生间,给她放门口就行。”
说完也不拿蜡烛,在昏暗的环境中直接走向屋外。
小刀原地嘀咕了句:“这是长了夜视眼吗?”
夜色已深,残月挂枝头,与雪光相映。
户外不比屋内暖和,天寒地冻。
凌曜走到屋侧,见姜进跟小剑已经搬了梯子在那查修。
小剑看他来了,说:“总闸已经关了,问题是电线老化外加被大雪压断。”
凌曜舔了舔被寒风冻干的嘴唇,仰头看着一排线路,自言自语:“早该注意了的。”
他接过小剑手中的电筒,照着爬在上头的姜进,问:“怎么样了?”
姜进戴着绝缘手套,除雪后忙活一通,暂时歇了歇说:“还在检查,有一条线看不明白,不知道怎么搞。”
凌曜示意他下来:“我看看。”
他将手电放回到小剑手上,等姜进爬下来后,几步顺着梯子跨了上去。
小剑手中的光束差点没跟上人影,“哥,你小心慢点。”
凌曜在上方伸手问姜进要手套,待对方递上去后他又指示:“把蓝箱里面的电缆刀拿过来。”
姜进弯腰去拿,给人递上去。
将近三十分钟,凌曜站在梯子上一动不动,头顶几乎覆满了雪花,他也来不及拍。
将内线用力绞完一通,又给电线做了防护措施,他才停下来甩了甩头。
“小剑,去试试。”
小剑明白,赶紧跑去开闸,整间屋子瞬间恢复灯火通明。
“来电了。”姜进跟小剑异口同声道。
凌曜从梯子上跳下来,将手头的工具扔进箱子,说:“收拾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