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零贰肆

苏卿卿因为受伤,车里的座位全都卸了,只铺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她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前面那匹马,马的屁股一扭一扭,走到半路,还放下一坨屎粑粑。

她却像没有闻到,依旧巴在那里,沈君的马车很奢华,自从入了京城的城门,马车上面便开始装饰,珠翠萦绕,红布做顶,骑马而行的宿玉,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迎娶的新郎官。

苏卿卿叹了口气,起了身子,掀开侧面的帘子,外头叫卖的小贩,香气宜人的各色小吃,琳琅满目的绸缎布匹,开到街头的首饰店,还有围在一起耍杂耍的人,以前盼望看到的热闹,现在突然就不那么新鲜好玩了。

宿玉是丞相府的门客,可是苏卿卿没有想到,他在丞相府,居然是有住处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精心布置的书房,开门便是一树梨花,院中有张木桌,只有两个凳子,桌上还倒扣着两个茶杯,一个茶壶。

苏卿卿摸着那杯子,眼前浮现出宿玉在此喝茶饮酒的情形,对面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自从回来之后,宿玉便很忙,苏卿卿整日待在院子里,哪都不敢去,这是宿玉的吩咐。

他说,等他忙完,便会带她出去走走,在此期间,万万不要踏出庭院。

苏卿卿听话,于是守着那棵梨树,看着它绿叶成枯,残叶败落,等了好几天,宿玉却是越来越忙了。

晚上睡着的时候,仿佛能听见宿玉窸窣的脚步声,可是不真切,又像是在做梦。

这日,月明星稀,苏卿卿坐在院子里赏月,她披着厚厚的衣裳,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那棵梨树都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树干了,可是宿玉依旧没有时间带她出去。

苏卿卿的书信写完了,心里最后一丝期盼已然成灰,只等着哪日宿玉回来,便跟他老实交代,自己要走的事情。

可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等了几个月,也没能等来。

苏卿卿叹了口气,伸手摸着木桌上的杯子,似乎有字,她拿起来握在手里。

杯身上刻的花纹,纹路精细,隐藏于其中的四个字,让苏卿卿觉得,当初不应该离开茅山。

君玉成双。

刚放下杯子,门口便立了一个人。

清雅高贵,她的披风是金色牡丹花纹,头顶的帽子围了一圈的白色狐毛,光是瞧着就觉得暖烘烘的,脸上的笑一如既往。

走动起来,裙摆浮动,牡丹盛开,苏卿卿起身,喊了声“沈姑娘。”

那人点点头,挨着她坐下来,苏卿卿只得换了座位,那凳子没暖,刚坐上去冰凉凉的。

“你可是许久未见到宿玉了?”

住在一个院子,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晚起早睡,根本碰不上面。

“师兄忙,他说,等忙过去这一阵子,再带我去京城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