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零零叁

也不知道乌云月犯的什么执念,苏卿卿跟他抱怨了几回要走,他还是留在山上,似乎那猎户的食物很合他口味,山芋小米粥喝了两天,这夜,她终于有些受不了,虽然前途未知,可总比在这充满阴森气息的木屋里担惊受怕要好。

她从乌云月包袱里取了一打符纸放在胸口,蹑手蹑脚起来,走的时候还绊了一脚,幸亏乌云月睡得深沉,她吁了口气,趁着夜黑风高,小跑了半里地。

这才敢放慢步子,包袱里的山芋足够支撑两天,山上虫鸣萋萋,长这么大,头一次走夜路,以前都有宿玉和乌云月陪着,不觉得什么,可这一回,苏卿卿心里总是不踏实。

想起来那个梦,那面镜子,还有睡得跟猪一样的乌云月,她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待遇到一块石碑的时候,终于没能忍住,调头往回跑去。

那个人,万一睡着了,没醒过来怎么办,万一有杂碎趁他不注意,上了身,他又该怎么办,万一那猎户跟那石头镜子都有关系,害了他,她该怎么办呢?

苏卿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去,站在木屋门口,她看见那个人醒着,眼睛迷茫,还泛着一丝委屈的神色,好像被抛弃的小猫小狗,可怜兮兮等着自己的主人归来。

“你还是不舍得为师,卿卿。”

哪有这样做师父的,苏卿卿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外面的石头流出大片黑压压的东西,她吓了一跳,屋里什么东西咣当一声,似乎是那面镜子,猎户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苏卿卿没看清楚,却能瞧见他抱着那块石头,轻声说了几句,那石头里面,骨碌碌咣叽叽,似乎有东西想要出来,可是终究不得法门。

乌云月右手食指和中间伸出,在空中画了几道弧线,便直直朝那石头飞了过去,原本密不透风的石头,瞬间裂开一道细缝,接着便是涓涓细流,缓缓淌出。

竟是血水,混着浓重的腥臭味,苏卿卿险些作呕。

“你今日是受了何种委屈,贫道在此,还不速速道来,休得装神弄鬼,祸害苍生。”

乌云月靠近那石头,苏卿卿怕他有事,便自然而然跟在后面,一手拽住乌云月的道袍袖子,一手拿出符纸往前试探着靠近。

“道长,还请手下留情,这石头跟我年岁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切莫伤她。”

猎户怔了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挡在那块石头前面,阻止他们进一步靠近。

“贫道并没有想要伤害它的意思,你大可放心让开。”

乌云月的道袍随风簌簌,圆月未缺,远山有狼在嘶吼,那石头不停的流血,就像女人在呜咽,苏卿卿大着胆子,用手想去摸摸,却冷不丁被乌云月一巴掌拍了下来。

“卿卿小心,莫被这冤魂锁了精元。”

乌云月将她拉到身后,猎户眼神凛冽,不似白天那般憨厚,反倒充满了杀机。

“道长,我这石头,无缘无故怎会要人精元,不要在这信口胡说。”

乌云月没有理会他,反而把那三张符纸一一揭了下来,苏卿卿离得近,恰好能看见符纸的变化,那些字符下面,是红色血渍,慢慢氤氲成一句话。

“道长,救我。”

果然有怨气,苏卿卿回头警惕的看着猎户,他手里不知何时背上了弓,一脸阴鸷的盯着他们两个。

“本想让你们活命,可偏偏不听,三番两次坏我好事,道长,你与你这徒弟,今日便要为这石头殒身了。”

说着,箭已搭在弓弦之上,一触即发。

苏卿卿摇摇摆摆指着门口,对那猎户说道,“你,且回头看看,那个头上带了发簪的女子,可是你的妻子,我闻到那胭脂的味道,跟桌上那盒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