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十八章(三更)

容延宗可不相信像她那样的人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特别是她也知道他的精明,可不是容倾城那样单纯。她要送东西给他,会缺少毫无破绽的东西?

这只表明她不想在做事的时候有太多质疑,内耗时间精力,而是能像野马一样前进。

容耀廷喃喃:“她这也太心大了吧,如果我们是坏人呢,是想有不轨心思的人呢,她岂不是很危险?她就算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

容延宗说:“也许,她有自信自保。也许是别的事,容不得她考虑这些吧。”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也不要问,该为她掩饰就帮一帮,她呀都会记在心里。虽说是利益的合作,但她对我们容家没有恶意,她作风雷厉风行却重情义,对倾城也是真心喜欢的,倾城也把她当亲姐妹。这世间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你不一定要揭开它,与其做杀鸡取卵的蠢事,反而不如享受它。”

容延宗充满着商人的精明和长者的豁达。

容耀廷心情复杂,一个妹妹的身份已经让他无所适从,而现在还有神秘未知的秘密,他觉得自己离她越远了。

容耀廷说:“所以,爸爸相信她一定能够制出阿莫西林来?”

容延宗道:“我有理由不相信吗?如果能制出那种药,不论是对我们容氏,还是更高层面,都是好事。种花家纱厂很多,但是能制造最先进的药的厂家并没有。咱们能造出金贵的药卖到外国去也是给国人长脸,难道咱们华人只能出口纱丝,还有猪毛吗?前朝红顶商人与洋人商战的失败非商之罪,我从来没有生出过那样豪情壮志,但是我也想看看她能不能做到。如果咱们能生产出世上最好的西药,洋人也不得不服。就算她与常人不同,有胜之不武之嫌,那又怎么样呢,像她说的人总要有几分豪气的。”

容延宗是江南商人,江南商帮在前辫朝覆灭的事,他还是听说过的,现在的种花家技术落后,样样不如人,国力又弱,行商更是不易。

容耀廷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不过,父亲,纱厂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容延宗却忽然问:“我先问你李厂长又为什么跑这一趟?”

容耀廷说:“他是厂长,当然不希望工厂没了。”

容延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漪漪,她肯定不会这么回答。”

“有机会,你问问她好了。”儿子还嫩得很呀,他本来就是一个医科生,在人情上面是不懂的。

……

容耀廷带着复杂的心情想了很久,下午半天在读赵清漪给他的药方制作工艺、成份、药理作用的资料。

他到底是医学生,那些全英文的书籍他当然看得懂,不过里头也有几处涂掉的备注,涉及人名。

下午,他的脑海中全是她的影子,索幸就打了个电话去她的化妆品公司,听说她今天居然也没有去那里,再打到家里,却是在家的。

赵清漪确实在家,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实际上是进了空间,为了整理出能用的电脑资料,里头涉及的年份、人名她得改掉,然后打印出来,幸好她还是有几台打印机的。

赵清漪觉得自己要完成原主的任务很随便,原主这回可是说过“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让你把她衬托成丫鬟”。

这是对害得她家破人亡丧子、丧夫、丧友还要当一辈子佣人的苏若雪有多深多无奈地不甘呀。

除了任务之外,她想对这个位面时代的国家民族尽点心,她是不为私人富贵的,这种事她问心无愧,她需要盟友,于是选择容家。

容延宗果然是个聪明的商人,他把一切看得很透彻,他不是科学家,所以不会为了验证什么而失去商业利益。

哪个商人会想着把金手指给砍了,或者让给别人呢?

赵清漪赌得正是这一点。

而如果容延宗不是符合她的计划的人,她只好分道扬镳了,也许会等着投奔大同会试试。

这些都说远了,话说回来,她给容耀廷的书是把原文书自己翻了一遍,然后手动涂改,那做得也太不业界良心了。

将电子资料修改再打印不是天衣无缝吗?

这事儿,就算她速度再快,也是太花时间了,她发现自己通过这种事,也是读了太多专业的医药学书籍了。

以前她会的是中医药,西医药可只会常识,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学了。

改得昏天暗地,肚子也饿了,她出了空间,下了楼去。

客厅中容耀廷正在给刚放学的赵氏三兄妹辅导功课,他们都是要等她吃饭的,而饭后到点,家教才会来。

“妹妹!”

“姐姐!”

赵氏三兄妹高兴地打招呼,她今天没有出门,就椅在空间的超级懒头沙发上修稿,所以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宽松的粗线羊绒毛衣,配着白色的破洞牛仔料的裤子,样式很经典,后世的名牌。她多世的名门教养还是不会穿睡衣出卧室的,这是最随便的了。

可这后世的时尚慵懒风,酒红色更衬托她气质高华,也让人难移开眼睛。

容耀廷看着她微微一笑,赵清漪倒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家,我过来看看,正有事请教。”容耀廷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对着她静待下文的表情,容耀廷也就把今天李厂长找容延宗的事说了。

“爸爸问我,李厂长为什么会跑那一趟,我说他是厂长,当然想纱厂继续开办下去,爸爸好像不太认同我。”

赵清漪轻笑一声,真是情商堪忧呀,难怪吊在苏若雪身上了。

“为什么你觉得他是厂长,就必须想纱厂开办下去呢?”

“因为这是他的工作……还有工作才能赚钱,养家糊口。”

“我们的药厂就算不一定全聘纱厂的员工,李厂长的地位还是能保的吧?如果他在药厂工作,不也是养家糊口吗?”

容耀廷想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赵清漪微笑道:“人活于世,无论是谁都会有大小的欲求的。就像《卖炭翁》中一句‘心忧炭贱愿天寒’,就很生动表明了这个道理。李厂长在容氏做了十几年,现在管着最大的纱厂,每年进来蚕茧、工人有多少?就说蚕茧好了,李厂长的小舅子就是做收茧生意的,每年卖给容氏,有李厂长这个门路,做这门生计是不是有底气多了?每年你知道李厂长除了工资之外,他小舅子捧着他,要孝敬他多少吗?如果他不是纱厂的厂长,这项进账就没了,他小舅子也要烦他的。”

容耀廷蹙眉:“容氏没有义务要为他这种利益而妥协吧?”

赵清漪说:“能帮的还是要帮的,金银散人心聚,成大事者,哪能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只要是能用的人,老爷当然不能完全都不管,你不让别人赚钱,有才能的人凭什么尽心帮你做事?凭你长得漂亮呢,还是血统高贵?”

容耀廷才发现做生意方面的事,他真的一点都不懂,他在美国只是专注于学习医科。

“为什么人总是这么爱钱呢?”

赵清漪轻笑一声,说:“容大少爷,你不要穿着价值两百大洋的西装,手上戴着上千大洋的手表,然后说‘我恨钱’,很虚伪。你要不要去码头扛三天麻袋试试,你会不会想要钱来解脱。”

正说着,汪女士来叫吃饭了,现在她也会张罗一下家人的伙食,虽然有厨师,但伙食费还交给她了,采买上她要扣点钱,赵清漪也不管她。她到底是她的妈,能以此为乐,何必阻止她,只要不让伙食水平下降就好。

于是,赵清漪就留了容耀廷吃饭,赵清漪每个星期总有两天会到容家吃饭留宿,他也就没有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