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再艰难也临时凑了几桌简单的宴席。
宴席过后,府衙的小厮领了盛明远和洛青婉回屋。
洛青婉方才小饮了两杯,许是饮得急了些,现下脑中正有些昏昏沉沉。开始还能强撑着听盛明远说会子话,下一刻,耳旁便听盛明远唤她。可她实在可能有些醉了,稍许,便响了均匀的呼吸声。
盛明远推门而出,贾容正侯在外面。
“东西拿到了?”盛明远悄声问。
“拿到了。”贾容应道。
两人一前以后,入了隔壁房间。
房间是书房模样,贾容转了转置物架上不起眼的陈列,轻车熟路。
书房后的一堵墙自动转开,露出墙后的一道阶梯来。
两人顺着阶梯往下,到了一间大的密室,密室里置这兵器架,兵器架上放满了兵器。
陈杨就在这密室中,见他来,亲自上前取下一件,递到他手中:“侯爷,是这一批的新货。”
盛明远接过。
宝剑出鞘,轻易斩断了密室里的石凳,盛明远眸间喜色:“有多少?”
陈杨道:“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把。这次锻造得好,炼废得不多,侯爷您看,都在这里。”
盛明远粗略看过,心中有了底气。
这数量可解燃眉之急。
“此批没有走露风声吧?”
陈杨拱手:“侯爷放心,做事的都是口风紧的人,这几年一直没有换过。蒲县在丰州一直是穷县,也没有人会留意。我们在此炼铁铸剑,旁人不会觉察。”
“好。辛苦你了,陈大人。”盛明远将剑递回给他。
陈杨接过。
盛明远朝贾容道:“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叶平秋。”
贾容嘴角面有难色,提醒道:“上次叶将军派人说,他那里还差三千把。”
眼下只有一千把。
缺口还有两千多。
盛明远翻出一双死鱼眼:“让他叶平秋自己掏钱!我建平侯府上下还有一百多口人要吃饭!”
贾容嘴角抽了抽:“叶将军说,他那里也有几万口人要吃饭,侯爷要是凑不出三千把来,出粮饷也行。”
他怎么不上天!
洛青婉微微睁眼,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纸窗映了进来,投下大大小小的光晕。她竟在小榻上睡了一宿?
和衣起身,身上的蚕丝被还带着柔和暖意。
早前手中那本话本子也放在了小榻一侧的案几上。
她记得昨日马车陷入水坑里,折断了底部的横梁,所以才迫不得已在才在蒲县歇了一晚。蒲县并不富裕,陈大人昨夜设宴也多是家常菜,却很是可口,她多吃了些。盛情难却,她接连饮了几杯,这蒲县的酒喝着不烈,事后却有些上头。
回房后,盛明远去见傅大人和陈大人,她翻了翻话本子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就盖了这条被子。
盛明远不在房中。
洛青婉用簪子绾了头发起身。
她记得昨日听贾容说起,今日要早起才能将路上耽误的行程赶回来。她心里惦记着这事,天刚蒙蒙亮便醒了。
屋外敲门声,是府衙伺候的丫鬟:“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
晋江独家,防盗比例70,72h侯爷和夫人正新婚,除了出巡当时图吉时赶早,出巡后所有的行程安排都是从晌午开始安排的。
新婚燕尔,谁会去触侯爷眉头?
除非盛明远自己。
盛明远昨夜又打了地铺。
昨日桃林,他原本将氛围烘托得好好的,他也恰到好处表明了心迹,就正当这节骨眼儿上,贾容却突然来这么一遭,他简直尴尬透了。
一路乘马车回去,盛明远除了尬笑便是佯装看公文,还时不时瞄她。
洛青婉好似也不在意。
只是慵懒倚在一角,看白日里他随手递给她的“闲书”。
盛明远想,她不会说话,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而他又心虚,不好开口。
这一路险些将他憋死。
好容易到了驿馆,用了晚饭。
他寻了找傅大人讨论公文的由头暂离。
洛青婉低眉笑笑,也不戳穿他。
待得盛明远离开,洛青婉才去了耳房。
房中,掌吏早已备好了热水。
自清晨离开建平侯府,前后折腾了一日,洛青婉也有些乏了。此次出行,建平侯府除了十余个侍从,多的仆役都没带,她也没让踏雪跟来。
身边无人伺候,洛青婉自己褪去衣衫。浴盆里热气盈人,将好一扫先前洞中的寒冷,她尤其怕冷。
洛青婉绾起头发,双手搭在浴盆两端,悠悠垂眸,水温仿佛透过肌肤渗入四肢百骸,她才觉舒服些。
来丰州之前,华州的染坊生意出了些问题。
但她在朗州来丰州的路上,无暇顾及,是陆叔叔和卓叔叔在处理。她让踏云寻了染坊账册的副本来给她,她也大致翻出了究竟。十月初九,陆叔叔和卓叔叔过来同她商议,她心中也模糊有个了轮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兴许,此事还能因祸得福……
再想到今日在桃林种种,洛青婉眸含笑意。
笑意里,她起身批了件衣裳,将头发擦拭干。
蜜月新婚,也是她难得的假日。
盛明远不在,她靠在小榻上翻看话本子。
故事虽然千篇一律,主人翁却很讨喜。
讲得大抵是郎才女貌,历尽艰难,才最终走到一起。
她看了些时候,起初还算兴致,而后便微微打起了呵欠,等阖了阖眼,不多时,便一手握着话本子,一手枕着手腕入睡了。
盛明远回屋时候,都入夜了。
屋内灯光很弱,她在小榻内枕着手腕入睡。
神色很是安宁,嘴角还挂着稍许笑意。
他原本还想着怎么开场白,才可不尴尬,没想到竟也不用了。
她睡得实在好。
白皙的皮肤上透着淡淡的红润,发梢有些小小湿润,应是才沐浴过,只随意披了件简单睡袍。她手中握着那卷话本子,已然松动,险些落在地上,盛明远利索接过,放在一侧的案几上。
盛明远想抱她回床榻,又怕扰了她清梦,便寻了蚕丝被来给她盖上。只是她原先就只披了件睡袍,他俯身给她盖被,冷不丁看到红色的丝带和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