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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学义听见他这一问,便气冲冲开口道:“只许你来寻明君,倒不许我来看看嘉瑞?”

柳兴安喝了口茶,安抚他道:“你先冷静下,不管你想的是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邵学义愤愤的一口饮尽了茶,又给自己倒满了茶水,看着柳兴安不说话。

柳兴安慢慢旋转着手里的茶杯,不知是不是因着对辞国的物件的追捧,便是他手里的茶杯,都是一副附庸风雅的模样,看着就是辞国那边的物件。

他思考了一番,方慢慢开口道:“学义你一直都是这般,冲动易下结论,往往少于思考。”他放下茶杯,好奇道:“邵相国怎会同意你一个人来大金?他素来把你看得好似宝贝疙瘩一般,如今倒是放得开手?”

邵学义有些委屈,但他知道柳兴安说的没错,他确实一直有这个问题,因着此,他也被祖父多次教训过,但至今仍是改不了。

而难得在这无人可信之处见到故人,虽他面上愤愤,但早已在心中松了口气,柳兴安可靠极了,主意又正,能在此刻见到他,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遂思索了一番慢慢道:“祖父自然是不愿意我来大金,但我心意已决,他又怎犟得过我?”

柳兴安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来大金,自非是为了明主,只是一腔热血加上对友人的关心,让他出生赴死,来到此地。

只是……柳兴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他还不如不来,来了也无非是又添一负担罢了。

他这性格及其柔软又容易上头,往往一时兴起便莽撞行事,在辞国,他祖父尚还能护上一护,来此虎狼之地,又满腔热血,倒让他不知开口说出嘉瑞之事。

一时间,他也泛起了与安嘉瑞听闻邵学义来此时相同的心情,但他还不至于因此而看着邵学义一人在这里莽撞行事,至少要先劝他回了辞国……

遂他停顿片刻,喝了口茶方慢悠悠的劝说邵学义:“若是因着嘉瑞之事……”

邵学义闻听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面上便是一冷,打断他道:“我倒还有一事未明,还请兴安教我。”

柳兴安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邵学义才不在乎他此番作态,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柳兴安在都天禄这里受了重用!在嘉瑞和安父还被都天禄拿捏在手里的时候?

且不提嘉瑞与他是好友,便是安父亦曾与他有半师之恩,他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如此受辱?

便是有再多的理由和无奈,都让柳兴安的人品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自然不信柳兴安是这般为了权势富贵不择手段之人,只是他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便顿生疑窦。

“兴安知嘉瑞在此?”

柳兴安眼神微微一飘,点头正想说些什么,邵学义已然又开口道:“兴安知安父被都天禄那厮囚禁?”

柳兴安张了张嘴,在邵学义咄咄逼人的目光上,试图解释道:“嘉瑞身体与性命具无忧……”

邵学义断然道:“所以,兴安便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折辱,还能心安理得的追求自己的锦绣前程?”

柳兴安细细的看着邵学义的眼神,最终确定,除非他亲眼看到安嘉瑞如今的模样和他与都天禄相处的场景,不然恐怕光靠语言是无法说服他的。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和邵学义说,嘉瑞为什么能和都天禄在一起……

解释的理由不仅匪夷所思还充满了异想天开,换做是没在大都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他,他也不信。

气氛慢慢凝固了起来。

邵学义看着柳兴安慢慢沉默,似是无法反驳,不由不敢置信道:“兴安是这等人?”

柳兴安有些头疼,但对友人的担忧让他仍坚强的试图说服他:“此事绝非学义所想的那般……”

邵学义喝了口茶,脸上缓和了几分道:“那兴安可有何说服我之言?”

我……我要是有,我会不说出口吗?柳兴安忍不住又转了转茶杯,面上浮起一丝忧虑来。

邵学义便眼看着他的表情变成了忧虑,却仍是一言不发,好似从中品到了什么一般,面上渐渐冷淡了下来:“那便是我错看你了。”

他目光直逼柳兴安,似有无限正气:“你说嘉瑞身体无恙?我怎听闻嘉瑞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几度濒死?”

柳兴安……柳兴安垂下眼,劝他道:“市井之言,学义何以轻信?”

邵学义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来:“那君可有何教我?”

柳兴安看出了他已然敌对的情绪,转开话题道:“我与学义相处几载,学义却仍是不信任我?”

邵学义便露出倾听的表情来:“愿闻其详。”

柳兴安在心中斟酌了一番,道:“嘉瑞与将军……纠葛颇深,百转千回,有过误会,但如今,二人已然摒弃前嫌,心意互通……”

邵学义当时没打他,全是看在了曾经的情分上,这等话他竟然也说的出口,果然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柳兴安了。

邵学义忽而意兴阑珊了起来,故人面目全非,嘉瑞生死未卜,唯有他能一伸援手。

他站起身,不欲再与柳兴安争辩,他既然说出这般狗屁不通的话来,他的立场已然很是坚定,想来是锦绣前程在他身前徐徐展开了。

柳兴安见着邵学义这般模样,忍不住微微皱眉,忽而开口问道:“学义不信我?那可愿意信嘉瑞所言?”